蘇秋雨道：“你是認真的？”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辦法可以讓我們有擺脫不掉的羈絆。”
蘇秋雨忽然有些自嘲：“真的沒有嗎？不是已經有了嗎？”
“有了什麼？”
“羈絆啊，”蘇秋雨看著他的眼睛，“顧墨霆，孩子為什麼能成羈絆？我成為我媽媽的羈絆了嗎，並沒有，我只是成為了她的絆腳石。我媽媽的羈絆是什麼，你知道嗎？”
顧墨霆微頓：“簡意致？”
蘇秋雨的眼神變得難過，她沒再說話，就這樣看著顧墨霆。
顧墨霆眉心微合，語聲變冷了：“蘇秋雨，你會一直愛著我的，你休想斬斷，你擺脫不掉。”
說著，他俯低身體：“你今天來這，是想找餘理事長，對麼？”
蘇秋雨沒接話。
“你想找到你的外婆，雅麗克西婭·達德利，你想去英國？”
蘇秋雨身體微顫，抬眸看著顧墨霆：“是！”
“我陪你去。”
“我不要。”
顧墨霆眼神一冷，旋即又笑起來，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由不得你，我明天就飛去英國拜訪她，趕在你之前把她老人家哄開心。等你兜兜繞繞大半年找過來後，她早就已經認定我是她的外孫女婿了，那時，你捨得讓她老人家傷心嗎？”
“……你，你。”
顧墨霆揚眉：“我什麼？”
“豐庭老總有那麼閒嗎？你的事業，不要了嗎。”
顧墨霆忽然笑了：“一個小小豐庭罷了，小雨，你太小看我了。”
這笑容自信大方，清新俊逸，是有權有勢的雲淡風輕，是位居人上者才配提得淡泊名利。
蘇秋雨想到自己還欠著曾五六和李姐一屁股債，高下一對比，她忽然很不爽——
她別開視線，頓了頓，輕聲道：“今天過後，我可能會遇上很多麻煩。”
她當眾扇了邵珊珊七個巴掌，她還光明正大地站在了邵珊珊跟前。
至此，她的身份再也藏不住了。
很快，所有認識她的人都會知道她還活著。
包括他的媽媽劉觀棋，也包括，那些殘餘。
顧墨霆心疼道：“小雨，之前是我沒有陪著你，才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
蘇秋雨搖頭：“如果本來就是我要承受的，那麼就是我命裡該有的一個劫，如果依託你才能避開，那對我來說是一種不幸，因為我不想將我的生命依附別人。”
顧墨霆淡淡道：“真倔。”
蘇秋雨沒接話。
頓了頓，顧墨霆聲音變沉：“這幾年，我跟我媽只見過一次。”
蘇秋雨沒有反應。
“你因為恨她，而遷怒我。”
蘇秋雨不確定這是不是叫遷怒，但她可以確定，她並沒有因為劉觀棋的所為，而對顧墨霆有任何的討厭或憎恨。
她只是單純的，不想因為顧墨霆而和劉觀棋有上任何關係。
哪怕劉觀棋死，顧墨霆都是她的兒子。
這也是一種羈絆，一種血緣上永遠斬不斷的羈絆。
顧墨霆又道：“好像對我，很不公平？”
蘇秋雨心頭浮起一絲酸澀，她低垂下眼睛：“我不恨你媽。”
“不然，你還是恨她吧。”
蘇秋雨皺眉，望著顧墨霆的眼睛：“你希望我恨她？”
顧墨霆唇角微勾：“我也在恨，我們同仇敵愾。”
“……”
蘇秋雨揚了揚唇，她真的很想知道，這世界上除了她之外，還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位傳說脾氣暴躁不可一世的顧墨霆，其實經常會有孩子氣的一面麼。
“小雨，”顧墨霆語聲忽然變得很正經，“如果有一天，你媽派人把我也打傷，你會如何？”
蘇秋雨不假思索：“她沒這本事。”
“假設。”
“我能做什麼……你有最好的醫療資源，你休想我照顧你。”
“無情無義，”顧墨霆笑著掐了把她的臉，“如果你媽把我打傷，我只會拽著你從她身邊逃走，而不是把你推遠。”
蘇秋雨道：“哦，但我173，你188，我拽不動你。”
這神情和冷冰冰的話，讓顧墨霆凝視了她一陣，忽然又低頭，吻住她的嘴巴。
蘇秋雨這次很輕易將他推開：“別親了！”
顧墨霆摟住她的腰，忽然將她帶起來摟在懷裡，他側身坐在沙發上，將她抱緊在懷。
蘇秋雨掙扎：“顧墨霆！”
“別動，”顧墨霆喑啞道，“如果你真不怕出事的話。”
聽出他話裡的剋制，蘇秋雨停下動作，眼神變得不安：“你……”
顧墨霆一手保持著控制她，另一隻手撫摸她的臉：“我等不及了，但我不想傷害你。不然，我明天真的飛去找你外婆得了，讓她給我們主婚？”
蘇秋雨不知說什麼，她的心被他的話弄得很亂，情緒像是跌宕起伏的波浪，在狂風暴雨下呼嘯。
“小雨……”顧墨霆的指尖很輕，“或者，我帶你一起去？”
“你知道了我外婆在哪。”
顧墨霆淡笑：“比你的笨方法要好。”
“什麼叫做笨方法，像我這樣的普通人，能用的方法也只有這些。”
“不，普通人會想盡一切方法和資源，而我就是你的資源，你卻不用。以及，誰說你是普通人了？”
“我不是普通人，那誰是？”蘇秋雨想著，低頭拿出手機。
顧墨霆挑眉，認出是今年某大廠品牌的新款：“哪來的？”
“我不會出賣朋友，不告訴你。”
“這段時間欠了別人多少錢？”
“……”
這個說辭，讓蘇秋雨有些不爽。
“去找你那位劉伯伯吧，”顧墨霆又道，箍緊她的腰肢，“今天過後，你的身份沒必要再藏了，讓他幫你恢復身份吧，如果困難，我可以幫忙。”
蘇秋雨皺眉，許久，很輕地道：“我有點怕……”
“有我在。”
蘇秋雨看了看他，低眉在手機看了眼時間。
她收好手機，看回顧墨霆：“你不知道我怕得是什麼。”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你怕得是什麼？”
蘇秋雨試圖起來，顧墨霆不讓：“趕時間？想走？”
蘇秋雨笑，偏頭看著他：“你肯讓我走嗎？”
“不肯。”
“所以，我不走，至少不會當著你的面。”
“那你去哪？”
“我打個電話，”蘇秋雨終於拿開顧墨霆的手，“我一個人坐電梯跑了，不能讓別人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