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顧墨霆當樹洞。
別人把她當樹洞。
她基本上都刪了，也從來沒點進去看過。
低頭看著手機，蘇秋雨忽然道：“入侵七湖山莊的人，應該是郭棟文。”
顧墨霆道：“誰？”
“一個學弟。”
蘇秋雨解鎖螢幕。
這幾年，郭棟文沒少給她發訊息，但跟別人的一樣，她從來不看，直接長按刪除。
現在，郭棟文的頭像就在第一頁。
頭像右上角有紅點點，旁邊的文字顯示：[圖片]
蘇秋雨點進去，郭棟文這幾天發了好多條。
“是你吧，學姐。”
“我找得到你。”
“？這個賬號，還在使用？”
“我從來沒嘗試過查詢你的這個賬號，就在海城？學姐，是你嗎？還是別人在使用？”
“你可以回我訊息嗎，小雨學姐，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對不起，我並非故意，我現在可以保護你，小雨學姐，看到請回我。”
“學姐啊，你看得到嗎？你在哪，我一直在找你。”
“對不起。”
“對不起，學姐。”
……
中間穿插不少圖片，其中一張，是小區的正大門照片。
跟艾伯特發來得那張明顯不同，這張是當季，小區門前的景物和剛才他們進來時的差別不大。
蘇秋雨快速看了眼，神情沒什麼觸動。
從小到大，一路被人告白過來，對於這些話，她早就脫敏。
旁邊的顧墨霆也沒不爽，他習以為常。
他這麼一個名聲不好的人，當年都還有人敢用新手機號發訊息威脅他離開蘇秋雨，或者被人偷偷寄奇怪的快遞，簡直離譜，他的快遞又不用他親手拆——
同時，就如蘇秋雨對邵珊珊的行為，除了覺得假冒閨蜜很離奇之外，她也沒有半點吃味的感覺。
他們之間有一種很同步的默契，對於彼此一堆追求者的身份，他們不會為對方的不吃醋而生氣。
因為早就花椒吃多了，麻了——
當然，偶爾為了故意陰陽對方几句的時候，會拿出來說一說。
蘇秋雨點開郭棟文的朋友圈。
郭棟文以前很喜歡髮狀態，現在越來越少。
最近一次是一個月前，發了旅行照。
9張照片裡，3張露了名錶。
在往上，是三個月前的記錄。
視線似乎是從他的辦公室往外眺望，是雲盛區CBD中心，目測是座很高的寫字樓，辦公室內的裝修，透著一股都市精英風。
蘇秋雨若有所思道：“單獨一間的辦公室啊。”
顧墨霆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現在是什麼樣我不清楚，但當年，他深受錢財困擾。入學時，他想要助學金扶持，但因為他的家境比那些傳統意義上的貧困生要好，所以辦不下來。他找到珍珍幫忙，珍珍又讓我幫忙，他提供了父母生意失利的債務憑證，他確實比很多貧困生還要貧窮，生活費一個星期只有一百元，這遠遠不夠，所以我替他申請到了。不僅我們大學的，我還用一些關係幫他申請到了兩家銀行的助學貸款資金，利息幾乎免除。因為中間走手續和程式需要頻繁溝通，所以，我們就這麼認識了。”
顧墨霆道：“懂了，你是他生命裡的貴客，但他是你生命裡的芸芸眾生。”
蘇秋雨：“……”
這算是什麼破比喻。
顧墨霆忽然又道：“那麼，我呢？”
蘇秋雨皺眉，她第一次用這麼嫌棄的目光看著旁邊的男人：“這也能扯到你身上嗎？”
“說，”顧墨霆的大掌又不老實，摟住她，“我呢？”
蘇秋雨拒絕回答，低頭滑動頁面。
顧墨霆阻止她的手腕：“小雨？”
蘇秋雨冷冷道：“我不說。”
顧墨霆的唇瓣湊近她耳朵，低喃道：“別逼我求你。”
蘇秋雨的臉頰一下子紅了，她不自在地往外挪了下，結果被他更緊地貼往他的身體。
“說，好不好？說……”
他循循善誘。
蘇秋雨渾身都發麻發酥，她咬緊牙關，許久，低聲道：“你是……顧墨霆，僅此而已。”
顧墨霆手裡的動作一頓，蘇秋雨趁機離開他，抓著手機過去書桌旁，繼續收拾東西。
顧墨霆坐在床邊，黑眸就這樣看著她。
不過，沒有生氣也沒有挫敗。
反而，他現在心裡很愉悅。
因為看到了她手機頁面上的置頂，和她這幾年對他的自言自語。
他承認自己這幾天很放肆強勢，原本的打算，即便她不愛他了，他也要強行把她留在身邊，這四年的痛，他受夠了。
但是現在，他很爽，很快樂，他清晰看到她心裡高築起來的一道牆，沒關係，他會一點點去拆掉。
*
手機鈴聲在咖啡旁邊響個不停。
已經是第三通了。
但是現在的郭棟文焦頭爛額，根本伸出一隻手去阻止鈴聲的時間都沒有，他只是投去一眼，看到是邵珊珊，便沒有再管。
但也因為這投去一眼，他分了心，險些又防守失敗。
一個小小的七湖山莊景區，他的監控防火牆程式非常精密，他用了很多功夫破解，入侵之後還沒來得及開啟遠端監控，他就被人鎖定了。
沒多久，他的線路被切斷，然後對方氣勢洶洶，朝著他反撲過來。
郭棟文最不懼怕挑戰，他摩拳擦掌，上場跟人對著幹，結果，漸漸力不從心。
對方已經精準定位到他的伺服器了，但是他連對方的毛都沒有摸到一根。
別說進攻，他現在連防守都困難。
電腦桌面上面，一個又一個彈窗在快速開啟，又快速關閉，他其實很謹慎了，他這臺伺服器什麼都沒有，只是作為進攻的武器存在，就算對方入侵過來，也不可能在他這臺電腦裡面發現什麼有用的資料，但是，郭棟文不想輸。
鈴聲響到自動結束，沒多久，再度響起。
郭棟文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情。
他厭惡地皺起眉頭，眼神也不願意給了，快速在電腦上敲擊鍵盤，手指幾乎到麻木。
鍵盤也宛如不是鍵盤，而是一架鋼琴。
伺服器對轟成為了兩個人的舞臺。
忽然，另外一邊的電腦螢幕響起他期待了好幾天的警報聲。
郭棟文幾乎不受控制的朝那邊瞄去一眼，目光頓然一凝。
是AI讀取了這幾天的監控記錄，捕捉到了一個疑似人影。
是一個身穿居家服，修長高挑的女人，旁邊是一個西裝革履，高大挺拔的男人，後面還跟著不少人……
就這麼一眼，螢幕忽然藍了，畫面裡的人消失無蹤。
郭棟文瞪大眼睛，轉頭看回自己跟前的螢幕。
他只是走神了幾秒而已！
對方攻堅成功，螢幕上面出現一行英文，顯示：你是失敗者。
電腦宕機，一動不動。
不僅如此，旁邊開著的這臺監控老城區幾大門的監控，因為聯網的關係，也被對方順勢入侵，破壞了所有資料。
就這麼幾秒，就這麼幾秒！！！
一股說不出來的暴躁湧上心頭，郭棟文拾起鍵盤，朝地上用力砸去。
幾千塊的靜電容在地上碎成兩截。
緩了緩，郭棟文看向藍色畫面的監控螢幕。
剛才那一眼，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那絕對是小雨學姐！
站在她旁邊的人，則是顧墨霆。
郭棟文的心情驟然變好。
無所謂，雖然他現在輸了，但是他的目的達成了。
他所想要認證的，不就是小雨學姐還活著嗎？
還活著就好，小雨學姐就應該活著，她活著，是這個世界的福氣，這個世界擁有她，這個世界才是完美的世界，否則就是一灘骯髒的爛坑！
只是，顧墨霆不配，顧墨霆不配再擁有她。
郭棟文舔了下唇瓣，拿起咖啡和手機，回撥給邵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