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這些天觀察下來,太玄界如今的社會形態……
也不能說不好。
她曾經就推算過地仙界未來的種種可能性,但即便是最好的那一種可能,比起如今的太玄界也還差上不少。
不過這也僅僅是因為有‘真仙’這一存在。
他們能站在更高、更加超然的角度去決定這個世界的走向。
可是這樣的狀態,本質上和她所推算出的地仙界未來一樣,是絕對高位的個體意志引領世界前行……
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
如今的太玄界已經夠好了,真仙的糾錯能力也遠遠不是返虛能比,她所能想到的最好未來也不過如此。
但夕璃還是有種……
很難形容的感覺。
她原以為自己飛昇到‘仙界’之後,會看到一個從未在推算中出現過的世界,會看到一條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聽到這個問題的徐邢也是沉默了許久。
“我所期望的世界……”
頓了頓,他面上浮現出一絲無奈。
“你這次還真是問到了我最不擅長的領域。”
自己期望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
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心裡也只有一個模糊的答案。
“從我自己的角度來說,我並不想將我自身的意志強加於世界或是某個人。”徐邢輕嘆一聲。
“但這是不可能的,我既然站在了這個高度,無論怎麼做,無論我做不做出選擇,都會有無數人因此受到影響。”
“而且,很多時候我也不得不做出選擇。”
他並不想將自身意志強加於眾生,他希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意志。
但什麼都不做的結果,對於他,對於他所站的高度,和‘放任’無異。
人有所求,必有所為。
昔年他長居星空前線戰場,中央大陸卻魔修肆虐,便是劍宗內亦有許多作惡多端之輩。
他真的能放任不管嗎?
真的能讓他們的自由意志野蠻生長嗎?
顯然並不能。
所以他提起了劍,又做了許多嘗試。
說真的,當年他有那麼一瞬,是真起了一劍截去眾生心中惡念,令世間只餘完人的念頭。
好在,最後還是冷靜下來了。
人生於世,七情六慾,貪嗔痴愛恨,都是最為尋常不過的情感。
要是他真的抹去眾生一切惡念,人如何還能為人?
又如何能稱得上完人呢?
連本我都殘缺了,眾生就都成他劍下傀儡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徐邢又是一聲輕嘆,“但有些答案,就連我自己也在尋找,所以我也回答不了你。”
他是真不擅長這些。
甚至徐邢有時候也會感覺自己挺矯情的。
作為一個穿越者,明明已經站在了這樣的高度,明明只需要放低一點底線就……
不過真要那樣,他也就不是他自己了。
更對不起師父曾經……
心念浮動,面上卻並未有半分表露,徐邢繼續道。
“或許等另一個人被找回後,你能從他那裡得到不同的回答。”
“比起我,他反倒更擅長這些。”
“你如今所看到的太玄界種種,不能說全是因他而成,但他在其中起到了最為關鍵的作用。”
“……”夕璃沉默了一會兒,“您說的是聖皇淵?”
“不錯。”
夕璃能這麼快想到人是誰,徐邢並不覺得意外。
她既然要了解這些,就不可能不瞭解大變革時代,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淵。
“我明白了。”
夕璃微微點頭,沒有在這個話題多說。
前輩都說自己也在尋找答案,而聖皇淵也在五十多年前就失蹤了,聽這意思還沒有找回。
那再多說也是無用。
“對了前輩,我還有一問。”
“你說。”
“我這些天在傳法樓想要了解太玄界的發展歷程,卻發現太玄界的歷史似乎有點兒奇怪……”
偌大傳法樓,竟然找不到任何一本完整記錄太玄界從古至今歷史的書。
哪怕只是簡略描述也沒有。
惟有關於幾位真仙祖師和少數洞真的生平相對清晰一些。
而且距今越遠,相關的內容就越是模糊。
感覺就像是整個太玄界的歷史都蒙上了一層迷霧。
更詭異的是,明明太玄界的各方面都遠超地仙界,卻連用於紀年的歷法都沒有……
“這些對於現在的你來說還太過遙遠。”徐邢頓了頓,“你只要知道在目前這個階段,太玄界的‘過去’並不屬於人族。”
過去……
不屬於人族?
是和前輩之前提過的‘大敵’有關嗎?
夕璃腦海中浮現種種猜測,最終又是一拜,心緒歸於平靜:
“多謝前輩解惑,我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嗯。”
徐邢微微點頭,張開的手掌上又出現一枚泛著五色毫光,其內卻混混沌沌一片的珠子。
“說起來,這還和當初的獸神隕落有關。”他隨口提了一句,“好好蘊養,得一隨身洞天平日裡遊歷各地也方便。”
“多謝前輩。”
夕璃也沒有推辭,恭敬的雙手接過。
就在世界種子落在掌中的瞬間,一篇玄妙法門也隨之在識海中流轉開來——
《太虛衍界觀神法》
地仙界的情況特殊,明明是洞真能級的世界卻只容許返虛誕生,再加上之前被獸神族壓制了十萬年,蘊養洞天的法門早已失傳,自然要給一篇。
至於玄靈道人,他在飛昇抵達太玄界的一瞬間就被鴻尊發覺,直接透過太玄仙網將傳給姜霖的四部法——
《召神法》、《御神法》、《奴神法》以及《吞神法》傳給了他。
四部法合一,為《總乎十極濟吾真經》,乃是真法傳承。
其中各種神通包羅永珍,自然也包括蘊養洞天之法。
總體來說和《太虛衍界觀神法》差不多,而且相性更好,他自然就不用多此一舉。
看著夕璃收起世界種子,徐邢問道:“之後作何打算?”
打算嗎……
之前她準備加入劍宗,但現在……
“我準備去正道聯盟看看。”
完全在意料之中的選擇。
徐邢抬手一拂,將她也送到了劍宗外門。
而後,轉身看向已經完全沉下去的都夕陽。
良久……
徐邢抬手按了按眉心。
“這年頭小輩問的問題越來越刁鑽了……”
話落,身形憑空消失在劍祖大殿前。
……
……
碧空如洗。
大日懸於穹天,光耀十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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