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位於東海之上,天海交界處的那條咒禁長城。
也依舊是那兩位通體浩蕩神光通天徹地的二品鬼神負責在今夜值守,滅殺闖入的仙渣,護衛東海海疆。
不同的是,祂們身後曾經的那座低矮小廟,早已升格成了橫貫南北的六十四座敵樓大殿之一。
堂皇大氣,只比皇帝重簷廡殿頂低了一級的單簷歇山頂象徵著主人崇高的地位。
簷角鴟吻銜著清冷的鉤月,專屬於藩王的青色琉璃瓦流淌著青金石般威嚴肅殺的冷光。
釉色凝成層層迭迭的浪紋,隱約發出“嘩啦啦”的碧海潮聲和無數讚美之聲,比起剛剛化形時又多了三分神異。
“靖王爺來了,好日子就來了!”
“天上神佛,地上王爺!”
“虔誠!”
東海國開國太祖【靖王爺】老神在在地坐於金質蟠交椅上。
一身代表藩王人主的赤色行龍紋龍袍,頭戴九旒青玉珠冠冕,手捧一枚虛幻的【靖海王之寶】,時刻吞吐著東海國和大洋沿岸供獻給他的香火願力。
看這副樣子,比起那些死後動輒數年時間才能顯聖的其他鬼神,他最多再有一年就可以重返人間。
還是以一國太祖的身份,手握王印,威能與尋常鬼神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鬼神雖死而不亡,但終究還是死了,無論什麼時候《女青天律》都必須遵守,只能管陰,不能管陽。
殺邪祟可以,害活人不行。
老龍王宴公屈指一彈,一道百丈雷光迸射,將遠處幾條有點像樹根又有點像絛蟲,試圖偷偷鑽進咒禁長城縫隙裡的仙渣轟殺成渣。
低頭看著腳下忽明忽暗,某些地方出現了明顯漏洞的城牆,深深蹙眉:
“大昭這些年的【漢始皇帝王神炁】供應不足,藩屬國的下位蛟龍氣不過杯水車薪,山海咒禁的漏洞越來越多。
需要我們這些鬼神去親自查漏補缺,人手日漸捉襟見肘。
我記得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雲蒙帝國末年,堅持了沒幾年整個帝國便轟然崩塌。
我本以讖緯之術算出,本朝有一次可延命一甲子的中興之機。
看樣子這韓家的天下,終究是沒有朱家十六帝的完整命數,王朝維持的時間遠比想象中更短。
一個朝代一次,差不多三百年一輪迴的咒禁崩解要提前開始了。”
旁邊的靖王爺也面色肅然:
“若非山海咒禁較之開國之時衰弱太多,上次九龍吐珠局抽取龍氣的時候,也不至於出了那麼大紕漏。
不僅將眾多仙渣和那五艘弗朗機大帆船放了出去,還間接放出去了一個【還童仙】,死在這仙渣手裡的少說也已經有幾千人。
他在襲擊閩州治州城,被俞志輔砍了一劍之後就不知所蹤,咱們派出了那麼多廟軍鬼卒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如今東海、沿海、乃至是神州內部都越來越亂了。”
宴公看了他一眼,眼底精光一閃,隨即憂心忡忡道:
“還童仙不足為患,只要能找到他的蹤跡,我等水班鬼神都可以全力出手,不會觸犯《女青天律》。
關鍵還是王朝的漢始皇帝王神炁!
此道炁並非虛無縹緲憑空而生,而是有著實實在在的載體。
百姓為朝廷輸送的徭役、賦稅、糧食、布匹、人才.等等都構成了這天下至尊道炁的一部分。
饑荒的時候朝廷用糧食賑災,水災的時候調撥人手修壩,凡此種種都是王神炁貫通整個國家肌體,調和陰陽。
故而,人口、生產力、物質發展水平都是決定著【漢始皇帝王神炁】上限的關鍵。”
然後像背文章一樣背出一大段書面理論:
“一個王朝能調配的資源多年不見增長,導致山海咒禁多年以來都沒有質的突破,不要說反攻滄溟大洋,到了王朝末年自保都難。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走出去,做大餡餅!
此策恰可回答桑弘羊三問。
只要總體的餡餅在變大,其他一切再分配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增量一旦停滯,所有矛盾才會集中爆發。
要不然挖王朝牆角的蟲豸越來越多,這山海咒禁早晚都得垮,跟他們在一起,如何能治理好國家?”
王鋥斜了這位老大哥一眼:
“咳,這話好像是我兒子在《海權論》上說的原文,晏兄竟能倒背如流,實在是厲害,厲害。
您老人家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老龍王輕咳一聲,若無其事道:
“為兄確實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跟你商量。
你看啊,你剛好有一個兒子,我呢,剛好又有一個女兒。
咱們水班海神信俗一脈的第一代神嗣可是就只剩他們兩個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要不咱們兩家湊合湊合過得了,親上加親,你看如何啊?”
“什麼?”
靖王爺以為自己聽錯了,用力掏了掏耳朵,感覺對方說的這話十分裡有九分的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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