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一個呼吸之前我還是最受寵愛的小徒弟,一個呼吸之後就不愛了是吧?原來你是這樣的師”
嘭!從小甜甜淪落為牛夫人的鄭錢,還來不得哀嘆一代新人換舊人,就要被沈雨亭給一腳踹進了閣樓裡。
一個兩個付喪神還好說,四個五個也問題不大。
但三十六個付喪神一起上,他這個七品職官也根本打不過,只能爭取趕快掐滅香火,結束這場抓周定命。
鄭錢剛剛適應閣樓裡昏暗的光線,卻見被一群付喪神圍住的王澄並沒有慌亂,而是從兜裡取出一隻比哨子大不了多少的管狀銅牛。
鄭錢看到這有些熟悉造型,怔了一下:“這個好像是配合雞鳴五鼓返魂香使用的吹管?”
他記得師父手裡好像也有一個類似的銅牛,但用的時間太久,又滑又亮,已經快要包漿了。
師弟這個卻還是個新的。
他猜的一點沒錯。
王澄上次陰了薛大一夥兒之後,就嚐到了雞鳴五鼓返魂香的甜頭。
當然不可能從此上岸從良,做回正人君子,反而繼續發揚光大。
這管狀銅牛就是採水一脈《香譜》中用來配套施展“吹”字訣的器具。
在夜深人靜或者戰鬥間隙,朝著姑娘的閨咳,敵人吹上一口,喊三個數:“倒!倒!倒!”敵人就會倒地不起。
這幾天除了又配了不少各種蒙汗藥之外,他還額外配了一些針對邪祟陰物的大殺鬼丸:“虎頭骨三兩,雄黃(細研)一兩,鬼臼(去須)一兩,天雄(去皮)一兩,臍皂莢(去皮,及子)一兩,蕪荑一兩,藜蘆(去蘆頭)一兩。”
全部搗羅為末,煉蜜和丸,團成杏核大小,主治熱疾、時氣、伏屍、邪祟。
燒一丸安室四角,熱疾時氣;燒一丸安床頭邊,牛馬疫疾;燒一丸安鼻中,治狂邪鬼魅,妄語狂走,恍惚不識人。
銅牛裡裝的就是沒有合丸的大殺鬼丸粉劑。
趁著一群付喪神還沒有完全對自己包抄合圍,王澄舉起銅牛用力一吹。
練了十幾年的【辰龍吐納術】讓他的肺活量極為驚人,一大蓬赤紅色的煙塵化作千萬道紅線猛地噴射出來。
滋啦——!面前距離他最近的棹刀【白水郎】、銅錢劍【朝奉郎】都像是被潑了一臉硫酸,慘叫著踉蹌後退。
王澄已經趁機趕上前去,一刀便斬下兩顆頭顱。
其他付喪神駭然後退,抓了這麼多年周,他們也沒有見過這種完全不講武德的陰險之徒。
王澄卻理直氣壯:“天真!人如果不會使用工具,跟動物有什麼區別?瞻前顧後怎麼做採水人的新太陽啊?”
順手抓起掉落的棹刀和銅錢劍就衝出大門,剛好跟被踹進來的三師兄擦肩而過。
鄭錢:.我有一句不是那麼幹淨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澄充分信任自家師兄,一個縱身落到門外,將兩件抓周物遞給沈雨亭,一本正經道:
“師父,徒兒幸不辱命,靠自己的本事取回兩件抓周物。”
老頭也不管自家那位躲閃著一群付喪神圍攻,怪叫著去掐滅香頭的老三,眼睛裡已經只有自家老四。
對他口中所說的“靠自己本事”更是完全贊同:“不錯,有為師當年的三分風範。
你那三位師兄、師姐別的本身學的不錯,但在這面白心黑,百無禁忌之道上卻還差得遠。
為師衣缽後繼有人吶。”
上上下下打量長身玉立英氣勃發的王澄,尤其是那隻他還攥在手裡的銅牛。
也從自己懷裡掏出一隻金燦燦的銅牛,兩者大小形制略有差別,構造倒是一模一樣。
王澄一開始摸不準師父性情,不知道他說的這話是不是在誇自己,但看到這隻銅牛頓時心中一定。
確認自己這位師父並不迂腐。
他上輩子給人當了十幾年的學生,沒有掛過科,也從來沒有被罰過站,更沒有捱過打,拿來當典型公開表揚倒是年年都有。
舍長、學委、班長、部長幹了個遍。
對這“為生”之道,倒是真有幾分心得體會。
大節不虧,要順應恩師,小事上卻要有自己的主見,溜鬚拍馬也要拍出水平,時不時用小小的權力為兄弟姐妹們謀點福利。要左右逢源,不能同室操戈,否則容易被兄弟們打成“二狗”.這當學生的門道可深著呢!尤其最重要的一點是要揣摩恩師脾性,然後去模仿,這叫弟子類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