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子廟。
昏暗的佛堂內,燭火搖曳,映照出善仁方丈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他盤坐在蒲團上,手中佛珠緩緩轉動,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啟稟方丈,我廟散落在三家的探子,已經查明瞭此番魔道菇師一事。”
小沙彌垂首而立,十分恭敬的開口出聲。
善仁方丈微微抬眼,示意他繼續。
“當時吳家出現的那位魔道菇師,曾喊了一句‘該死的佛門,老夫中了你們的奸計了’。”
“隨後吳家族人趕到,只見到言家少族長與吳家少族長暈倒在地,似是中了毒。”
“他們並未見到十八銅人的蹤跡。”
小沙彌頓了頓,繼續道:“此外,魔道菇師現身時,王家族長被文師太叫了出去,不知所蹤。”
“同時,武行者也在那時突然下了山……”
善仁方丈手中的佛珠微微一頓,隨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於此同時,小沙彌心中有些忐忑。
他本以為方丈會像往常一樣,打算狠狠地‘思考’一番。
然而這一次,善仁方丈卻僅僅只是揮了揮手,開口道:“行了,老衲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沙彌頓感意外,忍不住抬頭偷瞄了一眼。
這一看,卻讓他心頭猛地一顫。
只見善仁方丈雙目緊閉,面色陰沉,額角青筋隱隱跳動,顯然是在壓抑著某種怒火。
小沙彌見此情況,哪裡還敢多留。
他連忙低頭告退,腳步匆匆地離開了佛堂。
待小沙彌走遠,善仁方丈這才緩緩睜開眼。
他眸中血絲密佈,透出一股森冷的殺意。
“佛門,果然是佛門!”
他低聲喃喃,聲音沙啞。
“沒想到墨醫師這件事,不僅文師太摻和了進去,連武行者和王族長也倒向了佛門……”
“好好好,墨醫師啊墨醫師,足足四個四轉菇師想要殺你,你死得不冤!”
善仁方丈手掌猛然一握,佛珠瞬間被捏得粉碎,碎屑從指縫間簌簌落下。
他有想過除了文師太以外,此番可能還另有佛門菇師摻和其中。
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所猜測的佛門菇師,竟然是武行者與王族長!王族長也就罷了,此人是個商人,經常見風使舵,十足的牆頭草。
他會歸順佛門,善仁方丈一點也不例外。
善仁方丈真正意外的是,武行者竟然也背叛了他,歸順了佛門。
“怪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衲不是利用欺詐菇,給他種下了畏懼的認知了嗎?”
“按理來說武行者,不該誕生反抗老衲的念頭才對……”
善仁方丈眉頭緊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沒錯!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經利用自己那顆三轉欺詐菇,影響了武行者的認知。
當初他剛剛鳩佔鵲巢,奪舍善仁方丈。
結果武行者好巧不巧,利用亡語菇得知了這一切。
若非墨醫師當時在暗中,恰好知曉了此事,並稟告給了他。
說不準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被佛門抓走了。
後來他得知此事後,為了堵住武行者的嘴,便利用從欺世石室,得來的三轉欺詐菇,影響了武行者的認知。
而那時候的武行者,還沒有如今這般四轉的修為,僅僅只是一個二轉菇師。
在這種情況下,武行者自然難以抵抗欺詐菇的影響。
善仁方丈輕而易舉,便給武行者種下了畏懼他的認知。
使其對他心生恐懼,不敢向佛門告發他的秘密。並且還讓其,成為了他手中的一把刀。
按理來說,武行者被欺詐菇所影響的認知,經過這麼多年的潛移默化,應該已經根深蒂固了才對。
如今怎麼會突然背叛他,轉而淪為佛門走狗呢?
“難道是佛門來了高人,破解了我的手段?”
善仁方丈心中一動,越想越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畢竟若非佛門插手,自己這一文一武兩個徒弟,哪裡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背叛他?更何況,他們還聯手殺了墨醫師,擺明了是在向他示威。
若沒有足夠的倚仗,他們絕對不敢如此囂張。
而且這份這份倚仗,還能讓吳族長,王族長,全都聯合起來歸順佛門。
善仁方丈思來想去,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
“看來,佛門已經來人了……”
善仁方丈深吸一口氣,心中寒意漸生。
這一刻,他只覺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從四面八方襲來。
彷彿有一隻來自佛門的大手,正在緩緩向他逼近。
不過他畢竟是善仁方丈,心性遠超常人,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若當真佛門已經來了人,那此人遲遲沒有拋頭露面,直接向老衲發難,便說明其一定是在顧忌著什麼。”
善仁方丈眯起眼睛,心中迅速盤算著對策,很快有了主意。
他放棄了,原本打算強行召回文師太、武行者和色空的計劃。
那樣做固然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但也可能打草驚蛇,引來更大的麻煩。
“現如今老衲若是貿然出手,很可能會被數位四轉菇師圍攻。”
“屆時,老衲哪怕再強,雙拳難敵四手之下,難免也會吃虧。”
“對於老衲而言,眼下最好的選擇,便是將計就計,將這些歸順佛門的傢伙,逐一擊破!”
善仁方丈眼中寒光一閃,殺意凜然。
他當即喚來僧眾,命他們暗中調查三家族長,文武二人以及色空的下落。
不多時,便有訊息傳來。
吳族長已離開吳家族地,前往無相傳承,‘色空’也在那裡。
而文師太與武行者則留在王家,似是在與王族長密謀著什麼。
“文尼武僧和王族長在一起,不好下手。”
“吳族長與色空在無相傳承,同樣不便出手。”
“看來,只剩下言族長了……”
善仁方丈冷笑一聲,心中已然有了目標。
雖然墨醫師死時,言族長身在族地並未直接參與,但言家少族長卻與‘色空’混在一起,出現在了吳家。
頂替‘色空’的那小子,顯然是佛門的人,言家少族長與他勾結,言族長又豈能脫得了干係?
“也罷,老衲便去會一會言族長。”
“若他當真歸順了佛門,打算背叛老衲……”
善仁方丈眼中殺機畢露,話音未落,身影已悄然消失在原地。
……
另一邊。
言家族地。言族長放下手中的茶盞,眉頭微皺,目光落在坐在一旁的言無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