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話音落下,元霆真人、九元上人都是臉色鐵青,死死盯著沈既白,散發出讓人心悸的殺意。
就在一刻鐘之前,他們還無比堅信,現在人族如此式微,仍能堅持反抗妖族的五名大修士,都是大浪淘沙之下,心性堅韌之輩,按理來說,絕不會向妖族屈伏。
但短短一刻鐘之後,沈既白就無情打碎了兩人的信念,甚至連心境都隱隱有些不穩。
他們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質問沈既白為何要投靠妖族,再把他碎屍萬段、抽魂煉魄。
但在星火真人面前,他們再是憤怒,也只能強行壓制下來,等待著這位化神前輩的處置。
而沈既白聽聞此言,卻是苦笑一聲:“前輩既然已經知道,晚輩體內種下了血絲蠱,生死為妖族掌控,又如何向前輩坦言?”
陳淵淡淡道:“放開心神,我自會為你除去血絲蠱。”
沈既白一怔,緊緊盯著陳淵,目中滿是不可思議:“前輩能抹去血絲蠱?”
陳淵抬起右手,一頭黑髮化作雪白之色,一縷略顯虛幻的白色火焰從掌心浮現,繼而煊赫升騰,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放開心神。”他不做解釋,只是重複了一句,聲音冷了幾分。
沈既白將信將疑地看了一眼白色火焰,神情掙扎,忽一咬牙,閉上了雙眼。
九元上人、元霆上人、張懸蒼也是頗為疑惑,莫非這位神秘的星火前輩,當真有手段抹去血絲蠱?
陳淵心念一動,朱厭真火順著冥冥中的那一絲神秘聯絡,悄然湧入沈既白的神魂空間之中。
和獨孤煞一樣,在沈既白的神魂空間中,有一個略顯虛幻的血蛹,如附骨之疽一般,緊緊依附在他的神魂頭頂。
而沈既白放開心神,也就相當於主動將血絲蠱暴露出來。
在陳淵神識看到血蛹的一剎那,這血蛹便悄無聲息地裂成兩半,從中鑽出一隻形似蝴蝶的奇蟲,與獨孤煞體內的血絲蠱別無二致。
只是這隻血絲蠱要大上倍許,體表的血色也更加濃郁。
血絲蠱甦醒之後,蛹殼便碎成點點淡紅色的流光,消散無形。
而這隻半虛半實的血絲蠱,絲毫不顧洶湧而來的朱厭真火,兩隻複眼詭異一閃,輕輕扇動起兩隻看似柔弱的翅膀。
兩道濃濃的血光從它的翅膀上伸展出來,分散成千萬縷細如髮絲的血線,包裹住沈既白的神魂,迅速逐漸收緊。
這血絲蠱發作起來,遠勝獨孤煞體內的血絲蠱。
頃刻之間,沈既白神魂便被一層血絲織成的大網完全覆蓋,血色絲線緊緊勒住神魂,往裡滲入,眼看著就要把神魂徹底凌遲,分割成千萬塊碎片!
而在神魂空間之外,沈既白感受到神魂傳來的劇痛,也是流露出痛苦之色,五官扭曲,身體都緊緊蜷縮在一起,只是依靠本能維持著遁光,再無那翩翩佳公子一般的瀟灑風度。
他周身氣機也是起伏不定,迅速衰落下去,仿若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元霆真人和九元上人見狀,目中不由閃過幾分快意,這般背叛人族,貪生怕死之徒,合該有此下場!
但這種酷刑只是持續了一息時間,就在血絲羅網即將全部沒入沈既白神魂體內時,陳淵終於出手了。
洶湧而來的朱厭真火,彷彿潮水一般撲向沈既白的神魂,附著在血絲羅網之上,猛然升騰起來。
獨孤煞體內的血絲蠱面對朱厭真火,沒有絲毫抵抗,悄無聲息地被燒成灰燼,血絲羅網迅速變得乾枯萎縮,化作一蓬蓬淡紅色的塵埃,消散在神魂空間中。
但這隻血絲蠱卻要頑強許多,哪怕是朱厭真火,也用了十息時間,方才將血絲羅網燒成虛無。
十息時間看似不長,但朱厭真火最為剋制神魂鬼物,血絲蠱這種半虛半實的奇特蠱蟲,自然也在其中。
不過它能堅持十息時間,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陳淵不想把沈既白的神魂一併抹去,有意控制了朱厭真火的威能。
形似蝴蝶的血絲蠱劇烈顫抖,不住閃動柔軟的膜翅,血色流光飄落而下,就像是在花田中散播花粉,妖豔淒厲。
但無論有多少血色流光,在強橫的真靈之力面前,也是摧枯拉朽一般,被徹底抹去
隨著血絲蠱被燒成虛無,朱厭真火也從沈既白的神魂上剝離出來,消失不見。
陳淵放下右手,掌中的朱厭真火緩緩斂去,但那一頭白髮,並未恢復原狀。
沈既白的痛苦戛然而止,他喘著粗氣,慢慢直起身體,整齊的髮髻被凌亂不堪,後心已經被冷汗浸溼,很是狼狽。
為了保住沈既白的性命,陳淵有意控制了朱厭真火的威能,但卻並非手下留情。
抹去血絲蠱的過程中,沈既白的神魂也不可避免地要經受朱厭真火的焚燒。
短短十息時間,卻彷彿十年那般漫長,讓沈既白痛不欲生。
但經歷了血絲凌遲和神魂遭焚兩種酷刑之後,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狂喜之色,緊接著就是深深的懊悔與羞愧。
他失魂落魄地說道:“血絲蠱竟然能被抹去!血絲蠱竟然能被抹去……天亡我也,前輩若是早點出現,晚輩何至於為嘯月銀狼一族效命……”
九元上人、元霆真人和張懸蒼見狀,都愣在了原地。
血絲蠱的詭異深深植於人族修士心中,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夠將其抹去。
三人齊齊看向陳淵,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也不知這是化神修士都有的手段,還是這位星火前輩神通廣大。
但無論如何,他們已經徹底被陳淵的手段折服。
陳淵看著悔恨不已的沈既白,目光一閃:“如此說來,在你體內種下血絲蠱的,是嘯月銀狼一族。”
“而你投靠嘯月銀狼一族,並非出於本意?”
沈既白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懊悔、不甘和狂喜全部斂去。
他看向陳淵,眼神複雜,深深一拜:“多謝前輩救晚輩脫離苦海,晚輩乃是人族修士,豈會投靠妖族,之所以被種下血絲蠱,實是迫不得已。”
元霆真人厲聲道:“胡說!血絲蠱雖能操控生死,但本體卻極為脆弱,需要修士放開心神,不能抵抗,否則就會失敗。”
“你既然被種下了血絲蠱,就不可能是迫不得已!”
陳淵微微頷首:“我對血絲蠱也頗有了解,此言不假,你如何解釋?”
降服了獨孤煞後,他對蛟龍一族和龍神教的瞭解大大加深,其中便包括了血絲蠱。
沈既白目中閃過一絲羞愧之色,微微低頭:“嘯月銀狼一族以晚輩生死相要挾,晚輩逼不得已,才放開心神,讓妖族種下了血絲蠱……”
此言一出,除了陳淵之外,另外三人都是勃然大怒。
元霆真人道:“我等與妖族廝殺,哪個不是在生死之間遊走,死又算得了什麼?”
張懸蒼滿臉失望之色,搖了搖頭:“堂堂大修士,何懼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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