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知這黑船來往海外,常常載諸多南國之寶來與那澎國李家互換,素衣道自然也是有些動心,在這黑船修士還未久居的情況下,便開始來了人試探。六斛珍寶只是小事,卻不知這素衣道還會有什麼要求,截留住那樓船?亦或者對莊園下手?
這趙主事方才拿不定主意,但在黎卿等人一一聚集過來之後,這莊中也算是有了三名練氣上品,倒也不至於為人所拿捏了罷!
“呵呵,直言?”
“你還沒有聽諫直言的資格,本道亦無直言的權柄。”
“道主若是有令,自然會直接尋你家船尊,無需你我在此處卯足了勁兒空想連篇。”
這女冠摘下面紗,言辭不遜間倒也不至於凌人,只是瞥了那海上的豪修一眼,徑直再將目光投到黎卿身上。
少年時期,她亦曾東川府太一道修行,只是這一脈在宗門落勢,遭了災禍,退走海外而來。
今時難得再見一位南國同道,且是十二正觀之一,態度卻是與尋常人等再不相同。
“道友怎會離得天南府,入這蠻荒海外來?妾身少時亦曾在東川修行,不妨入素衣山門內同參一番,好讓我等一盡地主之誼?”
這女冠為顏姓,橫袖微抬,便朝那城中指去,未多時,又有一道法脈令牌送到了黎卿掌心來。
此行也不為別的,便是五方仙門-內景煉神支脈的素衣道對一元炁道-煉氣士的邀請。
素衣道脈令牌,約莫為半個巴掌大小,以九華靈金鑄造,上篆有中天太一神宮金闕之相,四周皆為雲紋紫籙,甚至有隱隱有了不得的法意縈繞。
海外列國-素衣道令。
贈令而歸,且引門人相請,這是五方仙門歷來的規矩,是極為正式的禮節,這代表著素衣道對天南觀的敬意!
那女冠稽首贈令,下一瞬便擁著兩名素衣門人離去。
“妾身這便入山門請駕,不時便有輿輦來迎,還望道兄稍待片刻!”
下一刻,那女冠捲起門人卻以一縷青瀅劍光直衝天邊而去。
徒留莊中眾人在此刻面面相覷。
這素衣道不是來打秋風的嗎?怎麼這般有頭無尾了?而諸多不明就裡的道人,還直道是那素衣道女冠看中這位黎君,要邀他芙蓉帳裡春宵暖、肉身佈道話陰陽呢!一道道炙熱且狹促的目光投來,那嬉笑之舉直教黎卿心頭無語。
黎卿可沒有他們那般單純,曾與東川府修行的太一門人,一身清盈的降真神光,劍氣沖霄鋒芒不遜紫府,便是在天南觀都是坐望真傳的人物,且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那素衣門人在世家門幃肉身佈道的言論,黎卿倒也是能知曉緣故。
無外乎門下有些個道途難進、但長袖擅舞的女冠,又有身後的背景與凡俗奢望的法術傍身,她等能以特殊手段為道觀掌馭諸多高門的嫡子嫡女,為素衣觀在這方國度攛取巨大的利益,換取自身更為崇高的地位與資糧。
正途、偏門皆是道,同人未必同命,也不過都是為自己尋一條路罷了……
倒是那素衣道竟與東川望海的太一仙門有著如此親近的關係,他們是想做什麼?另立分支,或是有其他的謀劃呢?
未料到自己這天南道徒的身份居然在海外也能有新的結識,黎卿眼神只遊離了一瞬,倒也不想為天南觀丟了顏面,下一刻便是大袖一甩,將那素衣道令一拋。
元炁剛剛打落其中,便見那道令上氤氳法意化作了一捧素色的雲袖,正朝著那元心島、素衣觀的山門飄搖。
尊觀相邀,若坐等那十里長迎卻是未免有些託大了。
黎卿袖中猖篾表文一彈,五方猖兵便抬起那座花紙陰轎來,只聞得清脆的鈴聲盪漾,那紙猖抬輦,應生而動,卻似是往生冥道,五鬼挪移,橫穿莊園,隱隱綽綽的便往那素衣道去。
甲猖在前,行猖環輦,飛猖於花紙轎前開路,玲瓏身影正無聲地駐足在輿輦的五帝簾幕前,伴隨著【叮鈴鈴】的銅鈴聲,十數息的時間就出了莊園而去,直令這莊中諸道奇異非常。
然,唯有那兩名練氣上品的豪俠散修,卻是愈發忌憚地望著那道身影。
一身元炁刀槍不入,掣令便能調動紙猖兵馬,有龍種護道,此刻又顯露出這般的花轎重器……
這位黎君的袖中彷彿無底洞般,總是能從中不斷地掏出新的東西來,甚至一道比一道要驚人。
而且,那是人皮猖吧?冥器花紙轎吧?這位南國道人手上顯露出的功夫可不像他自稱的那般純潔不諳世事啊?倒更像是大觀強人!
也難怪兩位船尊對他又是欣賞、又是忌憚,船尊一離,恐怕真沒人擋得住他“奪船”而去。
“天南觀,素衣道?看來等老爺回來,要第一時間將這訊息告訴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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