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頭氏部族的一日進退,這第一筆資糧入了手,叫那兩位船尊心情都暢快了許多,加之又退了潮,乾脆便在這岸灘上燃起篝火,肆意地享聚了起來。
此時黎卿才知曉,那位持劍器的紫府壯漢名為裴九,那喜形不露於色的紫府道人號為管道人!
這二人乃是東海道-朝江府中頗有名聲的兩位莊主,莊園中養了不少的好手,專做這海上的活計……
“我天都大地,歷來就是如此!”
“江南道狐女傳書,鬼判歸宴,淺聊齋諱,奇異非常;西南嶺南,常有民俗志怪,牙子造畜,法脈行猖,兵馬調動,百鬼襟聲。”
“天都之北,幅員遼闊的帝朝敬天法祖,天規地矩甚至約束到鄉里戶中,敕以山神土地,灶王門將,家宅祖靈,那可謂是真正的帝朝盛況啊!”
“哼!北朝,那有什麼好的?屯兵四十萬在我江北,上擊北海妖魔,下伐我江北一道,戰事不休。”有人聽不得北朝的好,出聲便是冷哼。
“暴興刀兵,我看他遲早要亡!”
“你什麼意思……”
四方遊俠道人與甲士們聚至一處,卻是因言談北朝起了爭端。
有人慕強,一提到那興百萬之師,北擊妖魔,南逐群寇,百家法統各覆地方妖鬼,皆是一臉的嚮往。
可有的人,他等是真的出身於江北道,或許他的叔伯兄弟就曾戰死在那帝朝的赤旗下,聽到讚頌北朝之言,當即目眥欲裂。
這一夜宴,席地而坐,座談東西,卻險些讓這些個渾人大打出手了起來!
好在當即便有幾名主事者起身,好生呵斥了幾人一番,將這二人帶離了這幾叢篝火處。
“不用管這兩個渾人!”
“只是要告訴你們這些個新來的,這海上亦是常有浮屍、大邪,海外有諸多的小國,有開府的老蛟,立國的海妖,諸多不知底細的怪孽……”
“反正,與南國不同,遇事不對先退走,畢竟,這是別人的地盤。”
似這般黑船上,耗損、退出的人手亦是常有,這一課可是每次出海都得上一輪。
畢竟,這海外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南國之中還時常有鬼祟成禍呢,更別說這般的無法之地。
篝火之側,四海豪俠、遊方道人觥籌交錯,稱兄道弟,好不快活!外圍諸多甲士牽著鱗馬、豚獸在岸邊巡防遊蕩。
黎卿亦是席地而坐,掌中玩弄著那章紙箋表文,無聲地盤坐在篝火一角。
自少年時起皆在天南府渡過,這一下來到這海外遍野,黎卿屬實是有些不太習慣。
但他心頭正思忖著的是那位傀師的身份!
此人既然知曉尹祖的壽元將近,又如此居高臨下的這般戲弄自己?
他是何人?那般心氣,是因為擁有比天南觀更強大的背景麼?
亦或者,是有人要對天南觀動手了?道道疑問充斥在黎卿心頭,可他知曉的資訊太少了,猜不出來個所以然!
卻是正把玩著猖書,思慮接下來該如何去那馭獸仙宗搭乘回返南國的大舟之時,遠處突有怒吼聲起。
這篝火處的眾人立刻暴起,諸多練氣修士掣起法器便是一個縱身躍了出去。
才至那樓船岸邊,卻見有道道詭異從海上冒頭。
蒼白的身軀,從水面上緩緩升起,似是水下蔭屍,可卻又截然不同。
沐陰脈濁氣而生,為鬼為屍;浴太陰月華而生,為精為邪!而這四海無垠之處,似是諸多異物合那明晦漲落之變化,又與那傳聞中的歸墟有關,此般褻瀆生靈的怪種,是為“孽”。
那行屍似是已泡水了千百載的蒼白之貌,其雙耳雙目皆已然消失,唯留有四個螺旋狀的孔洞在耳周眼周,手足之間,早已經無了掌紋指甲,骨肉一體,蒼白難辨。
卻見那甲士御馬,踏水而奔,橫槊一擊,便將那浮屍水孽連胸帶腹,一劈為二。
那爬上了岸灘的屍孽當即便左右分離,腹部露出,並無鮮血流出,竟是連內臟都沒有了,肚子裡唯有一顆巨大的肉囊不住地蠕動著。
這海上的屍孽與黎卿見過的陰屍卻是全然不同!
人有三魂七魄,天地二魂消弭,命魂落入幽天,此命定為死,人死之時,七魄即消。
陰屍一道,乃是屍身死後得機緣而不腐,通靈,雖再無三魂,卻重生一魄,其為屍魄!某種意義上“陰屍”且算是這一幅皮囊的第二世。是以陰屍遭斬,也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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