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城,明德門前,
城門大開,哀聲震山撼嶽,一支龐大的出殯隊伍正要出城。隊伍最前端是五名侍從引幡,幡旗高高飄揚,其上繡有仙鶴,以及部分《金剛經》經文,旗幡在風中相互拍打,發出獵獵聲。
在旗幡的摩擦聲中,二十二個僧人一邊默默誦經,一邊緩慢敲打著木魚。
引幡之後是五十個開路執事開道,這些開路執事身穿素服,左舉迴避,右抬肅靜,又有執事持皮鞭開道,棍棒靜街,佇列陣仗宏大肅重。
開路執事後是樂隊,八十八個樂工神情肅穆,身著素色長袍,頭戴黑色頭巾,或吹笙、簫、壎,或擊鼓、鈸、磬,節奏緩慢、曲調哀傷。
儀仗人員緊隨其後,侍從們執著金瓜、鉞斧、朝天蹬等代表皇家威嚴的儀仗。這些儀仗多為金銀質地,製作精良,在日光照耀下閃爍金屬光澤。又有各種旗幟飄蕩,上繡著麒麟駿馬。
再後就是靈車,靈車位在出殯隊伍的正中,車身極其巨大,其外包裹金箔,雕刻蝙蝠圖案,金絲楠木製成的棺木,上嵌著十八顆琉璃珠,十八顆金珠,十八顆玉珠,各類奇珍異寶。
靈車棺槨周圍有十六名宮廷衛士負責牽引,這些宮廷衛士表情嚴肅,牽引靈車緩慢而沉穩的前行。在宮廷衛士身後,還有五百護靈家丁緩步跟隨,這些家丁持刀配劍,佇列異常沉肅。
這樣一支出殯隊伍,規格之高,比之親王公主亦不遜色,等閒元勳重臣都難享這樣的制式。
臨近大興城,呂尚就聽到哀樂,他坐在軒車上,看著相向而來的龐大喪儀隊伍,吩咐管家,道:“讓開車駕,不要擋著喪路,還有去門侯那裡打聽一下,是哪家有人薨了,打聽清楚,回來報我。”
雖然儀喪隊伍中有金瓜、鉞斧、朝天蹬等儀仗,但呂尚仔細觀察了一下規格,知道薨的人不會是親王公主,儀喪隊伍最前端引幡人數不對。
如是天子帝后,儀喪引幡之人是九人,親王公主次之,引幡之人是七人,柱國重臣再次,引幡之人是五人,這都是有定製的,如果逾制,輕則罷官,重則削爵。
所以呂尚見到最前端引幡的人數後,就能大致推斷薨逝之人的地位。
呂尚在讓過儀喪隊伍後,又過了一會兒,管家小跑著從門侯處回來稟報。
管家壓低聲音,在呂尚的耳旁,道:“世子,這薨逝的是蘭陵公主的駙馬都尉,鄖國公王誼之子王奉孝。”
“是蘭陵公主的駙馬都尉?”
呂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蘭陵公主是楊堅和獨孤伽羅的第五女,出身尊貴,極受當朝二聖的寵愛。
如是蘭陵公主的駙馬都尉薨逝,有這樣規格的儀喪也就不足為奇了。
何況王奉孝之父鄖國公王誼,也是個重量級人物。
鄖國公王誼與天子楊堅幼時相交,後又同窗,最後同朝為官,楊堅矯詔執政時,王誼鼎力相助,臨危受命出任主帥,率軍平定了三方叛亂之一的司馬消難,是北隋的開國元勳之一。
有這樣的家勢,若儀喪規格稍低一些,只怕是帝后二聖都要為之不快了。
呂尚在軒車上,靜靜的看著龐大的出殯隊伍,直到這支出殯隊伍與他的車駕完全擦身而過,相背而行。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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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郡公府,正門,“恭迎世子回府,”
呂尚車駕剛到府前,府前早有等候的大批侍從僕眾,匍拜在地。
“起來吧,”
呂尚下了軒車,直接招來為首的知事,問道:“郡公可去參加王奉孝的喪禮了?”
知事亦稱次管家,在府中權利僅次於作為管家的家令。
在管家被貶以後,齊郡公府現在主事的就是這知事了。
知事回稟道:“世子,駙馬都尉王奉孝薨逝後,聖上下旨,朝中三品上的勳貴、官員,都要去參加駙馬都尉的儀喪。”
一聽楊堅竟然直接下旨,呂尚有些驚訝,低聲自語:“聖上下旨,王氏一門,竟有如此恩榮?”
雖有些意外楊堅對王奉孝的榮寵,但呂尚更知道伴君如伴虎,一時的恩榮也代表不了什麼。再加上楊堅這人易怒無常,愛之慾生,恨之慾死,如今給予的恩寵有多厚,等到楊堅翻臉的時候,下手就會有多毒辣。
相比起來,齊郡公府就安穩的多了,對於沒能力威脅到他帝位的外戚,楊堅還是很寬厚的。尤其是當代齊郡公庸碌,唯一的世子呂尚又是公認的忠厚,其本身的地位自然就愈發穩固。
呂尚緩步入府,直接向著他的章臺別院走去。在時隔一年多,再次進入自家的章臺別院後,呂尚看了一眼院落中一塵不染的亭臺樓宇,小心翼翼的自懷中取出視若性命的真經寶卷。
“來啊,我現在要焚香沐浴,齋戒三日,無關人等,擅闖章臺別院者,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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