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隋開皇二年,既南陳太建十四年,西梁天保二十一年,
這一年時局動盪,戰事頻繁,年初北隋攻南陳,掠據甑山、溳口等鎮,年中引兵與突厥達頭可汗,在可洛賅山大戰,重創達頭部,年末又爆發周槃之戰,突厥進犯,接連血戰。
在這一年裡,北隋將星接連湧現,其中最耀眼的一顆,則是鮮卑人達奚長儒,達奚長儒在周槃領兩千隋卒,抗擊突厥沙缽略可汗的十萬眾,血戰三日,突厥人懼,畏之為鬼神。
經此一役,達奚長儒正式步入名將之列,隋天子楊堅授其上柱國,另擇他一子為官,戰亡將士皆追贈官階三級,並讓他們子孫承襲。
周槃戰後,北隋兵將士氣大振,而這時的隋天子楊堅,則是將他的目光,再度投向了南陳。
南北一統!這是自司馬晉室後,所有有為之君,無不心心念唸的事。
尤其是北魏、西魏、北周幾朝,歷代君主無不想著馬踏江陵,結束這南北亂世,重現炎漢之治。如今這當中,又要再加上全盤接受北周基本盤,已是北隋開國之君的楊堅。
誰人不想成為秦皇漢祖一般的千古一帝,功績彪炳於史冊。
何況,楊堅得國不正,以國丈之身竊國奪位,自國丈到權臣,再從權臣成皇帝,僅用九月,得國太易,根基不穩,奪權過程中,又是急功近利,手段過於狠毒,遭人詬病。
所以楊堅迫切的需要一場大勝,一場功蓋北周武帝的大勝,來穩固帝業,為大隋的正統性背書。
“攻陳,”
“靖邊,”
大興宮中,人生初步進入四十不惑階段的楊堅,在搖拽的燭火中,靜靜地看著腳下的江山社稷圖。
這一卷江山社稷圖,是北魏孝文帝時所繪製,北魏官方稱其是集幾朝之力,聚宇內之志,歷經五十載,耗費無數人力物力,方有所成。
所繪山河堪輿,已是歷代最詳盡、最完整、最精確的了。後傳西魏,西魏又傳北周,最後楊堅篡周,落入楊堅之手,楊堅得之,視若珍寶。
這是隻有天子,才能掌握的國之重器,在江山社稷圖上,南北社稷,州郡鎮縣,江河水瀆,險峰惡道,都在指掌之間,本身政治、軍事意義皆無以復加。
楊堅自稱帝以來,就命宮人將此圖鋪在大興殿正中,每日晨起朝落,處理政務之餘,他都會在江山社稷圖上駐足半刻,以做小息。
“不知何時,朕才能完成這天下混一的大業!”
楊堅以近乎貪婪的目光,徐徐掃過江山社稷圖上的南朝州郡,喃喃道:“朕若能結束這三百年的亂世,成就不下於秦皇統六合的功業,煌煌青史,必有朕一席之地。”
已是隋天子的楊堅,除了獨孤皇后,以及皇后所生的嫡子嫡女外,也就那一點身後名能讓他在乎了。終究是得國不正,司馬氏殷鑑不遠,楊堅自然想給子孫留下個鐵桶江山。
只是,這又談何容易,南北之亂已有三百年,在這三百年間,不知有多少英雄人物慾再統南北,混一天下,結束這場綿延數百年的亂世,可最後都功業不成,大志難酬。
南北兩朝,江山互有更迭,但始終就沒人能實現天下統一的洪志。南朝雖弱,可有長江天險可守,北朝縱強,卻還有突厥在側,不時就襲邊擾境,被牽制了相當一部分國力。
所以,隋天子楊堅在即位後,就將靖邊定為國之大政,軍事上修築長城,屯兵北境,外交上採取長孫晟之策,分化瓦解突厥沙缽略可汗、達頭可汗、阿波可汗、突利可汗等人。
要知道,突厥內部從來就不是鐵板一塊,他們叔侄間的內鬥相當頻繁,與其將他們視作一國,倒不如把它當作一個部落聯盟看待更恰當些。
所謂的突厥大可汗只是名義上的最高領袖,並不能真正掌控突厥本部的全部勢力,突厥上層的權利結構,是由大可汗與幾個小可汗一同構成的,小可汗們有著相當大的自主權。
正因為這個體制,突厥上層爭鬥異常激烈,大小可汗幾度兵戎相見。長孫晟曾在突厥被迫滯留一年,與突厥貴族交好,對突厥各部可汗間的仇怨極為了解,所以才有分化之謀。
說到底,還是突厥沒有冒頓似的強悍人物,不然以突厥強大的實力,被完全整合之後,所爆發的戰爭潛力,絕非此時的北隋、南陳所能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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