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翌日,天光微亮,營中人聲漸起,春寒料峭,晨霧未散。眾軍點卯後,呂尚領兵出朔州,入恆山山脈。
恆山山脈,東跨太行,西銜雁門,南障三晉,北瞰塞外,其山勢峭壁嶙峋,山脊陡峭如刃,多斷崖絕壁,多峽谷溝壑,以險峻雄渾著稱。
山間險道極多,如步雲路、虎風口,路徑極狹,如臨深淵,行走時需攀援石階,驚心動魄。
眾軍雖有康勒引路,走這些險徑,仍要小心翼翼,失足就是屍骨無存。在艱難行進倆日後,終是抵達了善陽嶺。
到善陽嶺後,康勒向呂尚稟報,道:“將軍,這裡就是善陽嶺,從善陽嶺到白道川,中間再穿過一些山道、河谷,沿白道北上,就是白道川。”
“白道,白道川!”呂尚低聲自語,白道是陰山以北交通要道,當年的趙武靈王、衛青、霍去病等人都是從白道北上徵胡,北魏的拓跋珪也曾從白道南下。
呂尚抬眼遠眺,善陽嶺四周山巒起伏,晨霧在山谷間氤氳,他深吸一口氣,道:“傳令下去,全軍原地休整半個時辰,檢查武備,而後繼續進發。”
“諾,”
士卒們聽令後,紛紛找地坐下,有的擦拭兵器,有的整理行囊,雖經長途跋涉,卻無一倦怠。
半個時辰轉瞬即逝,隨著號角聲起,士卒們迅速起身,整齊列隊。
“出發,”
呂尚一聲令下,眾軍朝白道川方向繼續行進。
就在呂尚領兵踏入白道時,陰山以北,西突厥大帳,一名清瘦男子緩緩睜開雙眸,他明亮的眼眸,如寒夜中的狼星,透著讓人膽寒的銳利。
“隋人?”
想著剛才的天機,清瘦男子沉思了片刻,對身旁的駝背僕人,道:“你,去將拔野古給我喚來,”
駝背僕人領命,過了片刻,一個身披狼皮披風的漢子,大步走進大帳。
這大漢身形魁梧壯碩,整個人猶如一座熾烈的火山,熱浪噴湧,每走一步,地面都微微震動,一頭黑色長髮束在腦後,古銅色的肌膚,在帳內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淡淡的光暈。
“上師,”
大漢單膝跪地,道:“您喚我前來,有何吩咐。”
阿史那闊闊真看著這個視如己出的弟子,輕聲道:“拔野古,我窺見天機,有隋人要入白道川,馳援攝圖,你即刻帶兵入駐蜈蚣壩,將這支隋軍,給我殄滅在白道川之前。”
蜈蚣壩是白道入川的必經之地,是兵家必爭的’咽喉孔道‘,亦是個設伏的好位置。
“是,上師,我一定會讓蜈蚣壩,成為隋人的埋骨之地。”
拔野古恨聲道:“還有攝圖,這個懦夫,堂堂大突厥的可汗,竟然向隋人的皇帝稱臣乞降,一點突厥男兒的血性都沒有,他不配做我突厥的大可汗,他是我阿史那家的恥辱。”
攝圖,既沙缽略本名,沙缽略是攝圖的汗號。
對沙缽略向楊堅稱臣內附的做法,突厥內部爭議極大,一些突厥小可汗將沙缽略視為叛徒,對其極為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