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在藥堂入夢,也不好讓他在外面睡覺。
於是招呼小狐清出一間屋子,送這人進去躺著。又安排白十九準備入夢的東西。
陳戟倒是不擔心妖會找不到這人。
既然能夠連著入夢,定是留下了什麼尋蹤的東西在他身上。
不過方才白姑娘也號過脈。
只說是勞損過度,卻不傷及性命。
只要好好休養,十天半月也便恢復了,沒有發現其他問題。
陳戟也好奇這是什麼妖怪做的,如此捉弄人,又不害性命也不為錢財。
若是單純的報復,倒也有些太小心眼了些。
出門看到送人來的家人圍坐一起,臉上寫滿擔心。
陳戟又叫他們散去。
“你們也都回去吧,若是那妖鬼察覺到人多不來,反倒是不好了。”
“聽道長的話,這就回去。”
眾人拱手離開,又留下一個年輕些的守在藥堂門外。
“若是有什麼變故,道長可吩咐他來傳話,這是族中子侄,也算乖巧。”
“曉得了。”
陳戟點點頭,見那年輕人站著拘束,便讓他坐下,詢問起之前的事情。
“你們那日出門可是做什麼去的?”
“老太爺忌日,前去掃墓的。”
“路上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我去的晚些,落後他們一些路程,並不知道,不過應當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否則也會與我說的。”
陳戟點點頭。
“那他可說夢中送的什麼東西,送到何處去?”
“叔叔也不曾說。”
“他第一日說的時候,嬸嬸以為他說胡話,說他一晚上睡得極深,天明才起。”
“第二日又說,我們都去圍觀,發現睡熟後如何喊都喊不醒。”
“族老說這是有夢魘,不能驚醒,免得失魂,再醒來與我們說我們才相信的。”
“也問過陳道長問的問題,可叔叔醒來後卻是全記不得。”
“那便只能到晚上再看了。”
陳戟復去找希雲道長詢問他除妖捉鬼這些年,可曾遇到過這種事。
希雲道長皺眉思考了許久,搖搖頭。
“亦是不曾遇到。”
“那道長見到這般妖鬼,是如何處置的?”
陳戟緩緩問道。
若是如疫鬼和路上鬼那般在路上害人,陳戟自然可以施展術法對付。
可這鬼倒沒有那般罪惡。
雖是夢中用法,卻未到害人的地步。
希雲道長嘆口氣。
“這便是沒有城隍的壞處了。”
“若是有城隍,這般事情他們也可去求城隍處理,手下日夜遊神都能緝拿妖鬼,再賞善罰惡便是。”
“我們這樣的修行人也可以提了妖鬼送去城隍,是合規的路子。”
“沒有城隍,卻也只能看你我這般修行者的心思了。”
“寬些嚴些不過四個字罷了。”
“嗯。”
陳戟頷首,正要說受教了,卻聽到希雲道長又開口。
“但憑心意。”
“嗯?”
陳戟一愣,接著反應過來這才是希雲道長要說的四個字。
笑著搖搖頭道一聲謝,等待天黑。
幾個時辰後,天色晦暗,外面已有人家亮起燈火。
月色緩緩披落在井口,井下傳來擊水聲,卻是泥鰍妖出來曬月亮。
白十九也過來找陳戟。
“先生,東西都準備好了,可以入夢了。”
“好。”
陳戟起身前去,卻見白十九眼神亮晶晶看向自己。
“先生,我可跟著去看看麼?”
陳戟正要拒絕,又想到什麼,點點頭。
“也好。”
卻不曾想白十九注意到他的神色變換,小聲詢問。
“先生如何改了心意?”
“你看出來了啊。”
陳戟微笑著搖頭。
“先是覺得你除了嫁夢法,旁的術法都未學習,萬一遇上危險自保困難。”
“可想到這妖應當不算是惡妖,我是人,直接見它反倒不太好,若是能講理的妖,狐說卻比我方便些。”
“其實也會別的術法。”
白十九咕噥道。
“哦?還會什麼?”
“蜃珠已經祭煉好了,可以施展些幻術,白姑娘說也有一些水準。”
“先生請看。”
白十九停住腳步,指著眼前。
陳戟定睛看去。
月光落在院中青石板地面,泛起粼粼波光,苔蘚搖曳成水草,緩緩擺動。
一眨眼,整個院子竟隨著泥鰍妖的擊水聲盪漾開漣漪,溼了衣衫。
“確實精妙!”
陳戟頷首感慨不已。
不愧是有嫁夢天賦的狐,連幻術都如此精妙。
若不是他有玄山道人傳授的望氣術只怕都看不穿。
白十九低下頭,有幾分不好意思。
“並非全是本身術法,多是靠蜃珠的能力。”
“蜃珠本就能白日生夢,是一等入夢寶物,我才掌握,所以只能夜晚施術,破綻小些。”
“也很不錯了,如此修行,入狐學應當無慮。”
“好了,先入夢去吧。”
陳戟看向月色,估摸著夢中的妖鬼也該來了。
他們也該先去夢中等著,免得再有別的事端。
送來的人果然已經睡著。
白十九施術探測,點點頭。
“先生,確實已經入夢了。”“那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