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落梅小築路上,葉緋霜和一行人打了個照面。
為首的婦人珠圓玉潤,雲鬢高挽,正是小秦氏。
她身邊跟著鄭茜媛,兩個人正有說有笑。
一瞧見葉緋霜,她們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們對葉緋霜沒好臉色,葉緋霜也不倒貼,面無表情地從她們身邊經過。
自己竟然被無視了,小秦氏登時便要發難。
卻見葉緋霜忽然停步,笑著一禮:“呀,是姨母啊。今兒早上給祖母請安的時候還聽祖母唸叨姨母呢,姨母這就來了,祖母可高興壞了吧?”
葉緋霜笑吟吟的,禮數周到,生生把小秦氏沒說出口的“站住,你是沒瞧見我這個人嗎,真是毫無教養”給憋回去了。
等葉緋霜走了,小秦氏問鄭茜媛:“她怎麼從那邊過來的?”
“她和祖母要了兩個鋪子,正學著管呢,最近天天往外跑。”
小秦氏頓時嚴肅起來,不樂意了:“四房的產業都是你和博哥的,你祖母怎麼給了她?”
“還不是她死皮賴臉要的,非得說自己能管,真以為自己多能耐了。”鄭茜媛撇嘴,“姨母你別急,祖母給她那兩個鋪子爛得很,我都不稀罕要呢,也就她這種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以為自己真得了寶貝。”
小秦氏還是不滿:“姐姐才剛去,她就開始搶你和博哥的東西了,以後還了得?”
一聽到母親,鄭茜媛眼裡頓時盈了淚:“我娘就是被她害死的,姨母,你要替我娘報仇啊!”
小秦氏咬了咬牙:“她那兩個鋪子在哪兒?你告訴我,我先給她點教訓。”
葉緋霜踏入正房大門,聽見一個熟悉的清潤嗓音。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抬頭一瞧,那個坐在官帽椅裡正和鄭漣說話的,可不就是陳宴嗎?
他今日穿了件山青色的春袍,外邊罩了件月白的闊袖衫,透過窗柩的陽光斜斜一照,青白浮動,山間輕霧似的。
轉頭瞧見葉緋霜,他朝她頷首:“五姑娘。”
姿態從容隨意,彷彿他昨天剛來給她授過課,而不是兩個多月不曾見面。
靳氏準備了一桌特別豐盛的飯菜,提前為陳宴踐行。
靳氏對這個女婿喜歡得不行。現在他要入京會試,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三年五載都見不到他,靳氏特別捨不得,都哭了。
葉緋霜安慰她:“此次進京,陳公子肯定能高中,這是好事啊。”
靳氏知道是好事,但她還是捨不得。
鄭漣也有一些離別在即的感慨,但是陳宴看葉緋霜,沒有。
也是,她一直都盼著他早點走,他又不是不知道。
飯後,陳宴離開,靳氏讓葉緋霜送陳宴出去。
葉緋霜拿了一罈千日春給陳宴,讓他給盧季同帶回去。
一個小廝過來接過酒罈子,然後識趣地退下。
葉緋霜聽見陳宴問:“我要走了,五姑娘可開心?”
“開心。”葉緋霜說,“陳公子前途一片大好,誰都會替你開心的。”
陳宴倒是很謙虛:“大昭人才濟濟,我未必能中。”
“能的,陳公子會進士及第。”
陳宴揚起一個淺淺的笑紋:“說得這麼篤定,菩薩又給五姑娘託夢了嗎?”
梅花已經謝了,鄭府下邊有溫泉,地熱,桃花比一般地方開得早些。
春風拂過,滿院芬芳,顯得人說話的聲音特別溫柔。
葉緋霜點了點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