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禁制由外而內難,由內而外難度卻驟降了不止十倍。
如意真仙正說著話,忽然面色微微一變,他有些狐疑從袖中掏出一面雲紋令牌,感應了一下,便又將令牌收起。
“怎麼了?”那妖王問道。
“沒什麼,方才大陣似乎被觸動,但應當是什麼飛鳥野獸碰到了,沒有掛礙。”如意真仙道。
“二爺,這有我便行,左右無事,您去歇著,我房中有大王賜下的美酒,您去小酌幾杯,大王便該回來了。”那妖王又道。
“也好。”如意真仙點了點頭,他看也沒看身後的摩雲洞,玉面公主雖說是個小的,但也是他哥哥的妾,哥哥不在,他擅自入洞總歸是有些瓜田李下的嫌疑。
做妖怪,修行到足夠高深,也懂禮義廉恥,知道避嫌。
丁林已經牽著玉面公主掠出了積雷山的範圍,他不欲大張旗鼓,只略微喚來一陣清風,輕輕吹拂著,像是自然界正常的現象,須臾間,這一朵白雲便遠去到了積雷山百里之外。
“逃出來了!”玉面公主神情振奮,她沒想到如此的容易,這麼多年,她如籠中鳥一般被牛魔王禁錮,今次,終於脫了樊籠,恢復了自在。
“如何,姐姐,小弟如今的神通可還能入眼。”丁林道,似乎在炫耀,實則另有意思,“這牛魔王薄待了你這麼多年,臨走之前,還需給他個教訓,我來積雷山之前,也層打聽過,姐姐的私房盡數貼補在了翠雲山芭蕉洞那兒,這樣,我再替姐姐去把東西取回來,可好。”
“弟弟,”玉面公主直覺有些不對,青丘狐族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讓她察覺到丁林身上升起一股惡意,不是針對她,而是對牛魔王,她有些不安,“還是不要如此了吧,不過是些身外之物,丟了便丟了,不過是以後的日子清苦些,此番能逃離牛魔王的魔爪,姐姐已經是心滿意足,不敢奢求更夫哦了,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無妨。”
丁林笑道,帶著玉面公主出了積雷山,他算是徹底相信了玉面公主,更何況,玉面公主如今在他的眼皮子下,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實不相瞞,不止是為了姐姐,那牛魔王和我也有一些齷齪,各種詳情,容我以後再和姐姐細細分說,姐姐放心,牛魔王的神通我見識過,雖不一定能勝,卻也不懼他,此去翠雲山,不只是為了姐姐,還是為我自己。”
“這……”玉面公主的眉頭微微蹙起。
丁林卻已經又化白雲,他牽著玉面公主,有清風一路相送,不多時他便帶著玉面公主,一塊來到了摩雲山。
手掌忽然一緊。
是玉面公主在用力。
目之所及,百里之外,牛魔王正在芭蕉洞外,他送紅孩兒回來,卻時毫無意外,又吃了一個閉門羹。
鐵扇公主依舊不讓他進門。
牛魔王依舊盤桓了一會,悻悻然離去。
玉面公主緊握丁林的手掌鬆開,最初的驚懼之後,她發現牛魔王似乎真的發現不了她,慢慢的放下心來,偷眼看向丁林,後者的面上一片沉著冷靜,她悄悄送了口氣。
然後,就在牛魔王氣沖沖離去的這一剎。
丁林忽然操縱著白雲飄了過去。
身子似乎重新化作了風,在翠雲山禁制被牛魔王開啟的一瞬,和他擦身而過。玉面公主近距離的面對了牛魔王不知道有多少次,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般驚心動魄,心差點就跳出了嗓子眼。
丁林攥住了玉面公主的素手,只覺她的掌心充滿了汗水。
“姐姐放心,他發現不了。”丁林道,牛魔王已頭也不回,他一出了翠雲山的禁制範圍,便翻身騎上了碧水金晴獸,氣沖沖的離去。
“呼!”玉面公主吐出一口氣,吹動面前的雲彩,無風自動,她又趕緊屏住呼吸。
“不過一時三刻,牛魔王就會回到積雷山,姐姐,我們快一點,你可來過這翠雲山,可知道鐵扇住在何處?”丁林問,這才是他帶著玉面公主前來的真正用意,他還是鯉魚時所見,鐵扇公主已到了仙境巔峰,天仙的仙品,如今紅孩兒都已成了金仙,她或許也成了。
一成金仙,便自不同,若是存心將氣息隱匿,再修有特殊手段,便是高上一個境界,也沒有那麼容易發覺。
“剛成親的那會,牛魔王曾帶我來過芭蕉洞一次,”玉面公主的面色有些黯然,她已經察覺丁林不僅僅只是為了幫助自己,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儘量幫助丁林了,“言說是讓我拜見主母,但剛一見到鐵扇公主,這悍婦便擎出一柄風火寶扇,一下將我和那老牛扇到了萬里開外。”
“這芭蕉洞我不熟悉,但好歹是來過一趟,應當能勉強走個來回。”玉面公主道。
“如此甚好。”
丁林道,他眸中閃出危險的光,牛魔王雖說是覬覦青衣,但事情畢竟是未真個發生,本來他可以佯作不知,但辛辛苦苦修到太乙,被如此冒犯,卻不報復回來,不能念頭通達,修行這一場還有什麼意思。
修行不就是為了隨心所欲,得大逍遙麼。
且牛魔王雖然難纏,卻也並沒有到了讓丁林真個怕的地步。
他也並不是真要對鐵扇公主怎樣。
只是不如此,得不到一個交代,心中鬱氣難平。
……
牛魔王行在空中,碧水金晴獸往積雷山去,眼中忽然瞥見一片盈盈水光,是碧波潭。
他輕輕拍了拍碧水金晴獸,眸光閃動,剛剛又從鐵扇公主那兒惹了一肚子氣,這山妻愈發驕狂了,自古以來便是夫為妻綱,可她卻真是一點也不將自己放在眼中。
他忽然又想起了覆海,那一眼,酷似鐵扇公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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