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玄到達青璃坊時正值正午,人流如織,五步一樓,十步一閣,路旁桃李爭妍,遊人仕女絡繹不絕。
青璃坊位於大景原中央,由大景原諸家聯手開設,坊內嚴禁爭鬥,自有規矩。
若是鬧事,坊內可是有練氣後期的修士坐鎮,何人敢亂來?許玄此行依舊穿著那古樸的黑袍,裡面罩著一件練氣中品的法衣,名為【睡槐蔭】,是木德一道的法器,能化厄度業,不沾血穢,時刻清淨法體,修補傷勢,只是抵禦刀兵、火炎之能差了些。
至於那築基法劍【恆光】過於貴重,自然是留在觀中,他此番帶著的是一練氣中品的法劍【丹霆】,是觀中之物,在他練氣之時由師父賜下。
大赤觀雖然曾經有衝陽子這位築基劍仙坐鎮,在赤雲有些威名,但先輩離世,已有近九年時光了,門內衰落的厲害,又對上了蓮花寺,雖然有人認出了許玄,但少有上來問候的。
沿道而行,只見金臺玉樓,叫賣之聲不絕於耳,不少凡人也在此做些生意,倒是不懼這些修士,多半是世家的旁系子弟或奴僕。
茶肆酒樓,青帘高挑,炭火滿爐。
許玄輕車熟路的來到一間小店前,匾額上寫著【多寶鋪子】四個大字,看上去有些年頭,上面的金漆已經掉光,露出黢黑的底來。
店裡沒有別的客人,地方不大,卻擺滿了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大都是些不入品的物件,練氣修士是看不上的。
“王鴉,王鴉,來客了,還不出來。”
許玄進店,見裡面無人,喊了幾聲,這才自那一堆零碎底下鑽出來個身形矮小的老漢,穿著一身極其滑稽的烏衣,鬚髮皆白,兩眼滴溜溜的往許玄身上一掃,笑著湊上前來。
“原來是大赤觀的掌門,來我這小店作甚,我這裡可盡是些破爛,怕是不入貴門的法眼。”
王鴉姿態放的很低,雖然這大赤觀近年來落魄的很,但好歹曾經是築基坐鎮的道統,這許玄鬥法十分厲害,劍氣攝人,和那蓮花寺的慈海老僧做過一場,勝了半籌,有些威名。
對王鴉這等在生意場上摸爬打滾多年的,骨氣尊嚴早就沒了,當下自然是滿臉諂媚,只盼著許玄好歹有些靈石寶物。
“可有築基級別的靈物,最好是戊土一道的,品相要好些,拿的出手。”
陳家修行土德一道,家傳的功法多是些借山根地脈修行的,送上戊土一道的寶物,自然是十分合適。
大赤觀和陳家來往,交情贈禮,不是築基資糧,也多是練氣頂尖的靈物,如今許玄正想借著祝壽,再續一續交情,也好讓那蓮花寺有些忌憚,為自己築基拖些時間。
“許道友說笑了,我這店裡盡是些破爛,練氣的資糧都無,哪裡去尋築基的靈物。”
王鴉依舊姿態放的很低,言辭裡有些推卻之意。
許玄見狀,不多言,只是輕輕散發氣機,練氣五重的修為展露出來,輕笑道:“道友可能沒有,但一定有訊息,這整個青璃坊地下見不得人的買賣,大都經過道友之手,怎會連築基靈物都不見呢?”
王鴉的身形微微一滯,整個人的氣場忽地一變,之前是籠中雀,嘰喳討巧,現為林間鴉,陰鶩深沉,不再是之前那個窩囊的小老頭,氣息也隨之高漲,竟然也是練氣修為,已是三重。
“道友倒是訊息靈通,且過來吧。”
王鴉不欲多言,領著許玄前往一處小院,開了陣法,顯出一道幽深的坑道來。
“道友請。”王鴉先行一步,讓許玄跟上。
許玄默默捏緊了手中的符籙,氣海之中【丹霆】躍動,隨時可以出手,才跟著入內。
沿著坑道前行不知多久,豁然開朗,燈火通明,前面是足有整個青璃坊大小的地穴,內裡各處都是修士在走動,一個個身上都不是帶傷就是沾血,顯然都不是好惹的。
許玄只瞥了一眼,便見不少在外兇名赫赫的散修,多是些在刀尖舔血過活的,他不敢多看,怕起了衝突。
“許道友可知道我是做什麼的?”
王鴉此刻已換了個人似的,如同積年的魔頭,語氣幽深。
“坊下另開一鬼市,這些散修或是殺人越貨,掘人墳墓得來的東西,都在這一處交易,雙方不親自見面,只有我的人來作中介。”
王鴉領著許玄進入一處洞府,青磚白牆,燃著鮫人油的燈散著輝光,王鴉開陣,讓許玄候著,不一時便取出一件木盒來。
“道友請看,這可是戊土一道的靈物,來歷勉強算得上清白。”
那木盒以青木雕就,上刻浮空符陣,顯然裡面的物件極重,讓王鴉託著都有些吃力。
許玄穩穩拿住,倒是讓王鴉高看一眼。
開啟木盒,地氣噴湧,成一片黃蒙之色,裡面放著一塊似木非木,似石非石的珠子,端的奇異。
“戊土一道的【地母慈珠】,是北邊天水郡傳來的,那邊有家道統亡了,有人攜寶逃來,叫人殺了,才流落至此。”
【地母慈珠】,許玄也聽聞過這靈物,能溫養法軀,配上功法,祭煉得當,可使體若太嶽,動搖不得,深得土德修士重用。
“東西是好東西,只是這價錢?”
許玄心裡有些沒底,他身上不過二十枚中品靈石罷了,尋常築基靈物或築基丹,就要三十枚了,品質好些的,更是要五十枚中品靈石往上了。
“賣家只要木德一道的築基靈物,別的不換。”
許玄愁了,自己為防意外,倒是帶了一件宗門壓箱底的築基靈物,丙火一道的【赤紋火石】,大約值三十枚中品靈石,卻不是木德一道的。
“對方不要靈石,只肯換物?”
許玄最後一問,有些希冀。
“若是別人自然不依,不過既然是許道友,我若是報出名號,可以從中斡旋幾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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