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天風浩蕩,吹散山間的霧氣,拂過青鬱的松柏。
許玄回山,梁雍一道前來,這位煉氣九重的修士去了偏殿歇息。
居真殿內,許玄取出自杜鶴那處得來的法器,稍稍觸及這血色丹丸,其上便生出細密的尖齒,噬人血肉。
天陀檢視一番,看出幾分異常來,低聲道:“這血丸確實有異,那梁雍手中的法器,分明是「血炁」正統的煉法,不沾汙濁,當是清陽之珠。
“你手中這件,則是純粹的魔道手段煉成,為濁陰之珠,若是兩珠相遇,陰陽抱合,陰珠吞煉血氣,陽珠修復法軀,算得上是件厲害法器。”
許玄手上縈繞雷光,將這枚血丸捏起,大致明白這法器的用處了。
‘難怪那杜鶴用這法器消耗極大,原來不全,少了陽珠。’
他見了這「血炁」法器,憶起淵血丹之事,心中疑惑。
“這淵血丹不用人血,煉妖入丹,便無隱患,是何原理?妖血不一樣是血氣,怎就無害了?”
許玄道出了自己長久以來的疑惑,不知其中關竅。
天陀沉默少時,似乎不願提及此事,但還是解釋道:
“這事情自然和「血炁」有關,同類相食,可是禁忌。遂古之時,「血炁」顯貴,承聖人之道,是人屬少有掌控的道統,以開發人體密藏,窮盡肉身潛力為正道。”
“至於後來的變故,是在位真君犯下大禍,以「血炁」汙濁為代價,躋身仙人,自此同類相食,益處莫大。”
許玄看著手中的血丸,若有所思,繼續問道:
“竟有這般淵源,可為何如今服了人血,反而會汙濁靈臺?”
這老妖怪笑一聲,繼續說道:
“你不會以為古代仙修都是什麼良善之輩?這禍事之後,不少人便開始悄悄食血,殘害同道。”
“這可是涉及天下存亡的大事,雷宮自然不能容忍,將「血炁」一道的仙人誅殺,「社雷」巡天,將同類相殘的都打上烙印,降下天劫。”
“所謂靈臺汙濁,其實就是「社雷」降罰,天地惡氣應詔而來,之後本會有天雷隨之落下,如今也是沒這陣勢。”
說及此處,天陀語氣幽幽,好似老鬼一般,低低道:“我在世時,有志成紫府的,都不會服血氣,如今卻不同,限制越來越輕,總有一天,「社雷」徹底消亡,不會有任何懲罰降下,你們仙修的好日子可就來嘍。”
“到時候真人吃築基,築基吃煉氣,從上到下,可比現在這般費勁心機,謀劃氣運便利多了。”
許玄神色不變,只是低低嘆道:“這事情對我來講,意義不大,如今各地仙道何嘗不是靠下修血汗供養,哪一家是真正清白?”
“就說赤雲南,我們這些人,不照樣任人宰割?如今還是著手眼前之事,先將大盤奪回。”
許玄已經敲定時間,明日午時就攻入大盤,將那廟宇摧毀。
現在最為重要的,還是準備好那具法師遺骸的對策,他看向氣海中的摩尼寶珠,嘗試觸動。
這寶珠是位菩薩所留,許玄拿仙道的手段根本無用。
他最後想出個法子,將這摩尼珠置於那白玉道臺之上。
這珠子落在月華之下,震動不已,逐漸生出一層濛濛的銀白光暈。
他這才勉強能祭出體外,但依舊無法讓其主動對敵,只能讓這摩尼珠自行反應。
“這便可以了。”
天陀見許玄能將此物祭出,讓他放心,對付蓮花寺的手段是足夠了。
許玄放心幾分,自覺拿下大盤,應當是個十拿九穩的局面。
樊青竹和梁雍都是煉氣九重修為,許玄戰力如今也是煉氣中頂尖的,僅憑三人,就可拿下大盤了,溫思安如今已修成劍元,對付僧眾也是輕易。
王習微畢竟不善鬥法,山門更需要一人坐鎮,東密那邊還需提防,許玄便勸這位師兄留守山門。
許玄取出一青木寶船,正是不繫舟,築基中品的飛遁之器。
‘大盤的廟宇能接引願力,只要將其摧毀,就算功成。’
他已經定好時間,只待明日正午,便一舉拿下大盤,奪回靈田。
除此之外,許玄還有別的盤算,他想去看看當初師父隕落的地方。
“當初一道旨意落下,師父便身死,同我在道書中所見不符,到底是何人做的手腳?”
這些事情只能等明日之後再去檢視了,許玄收斂心神,調息起來。
大盤山是必爭之地,只要奪得,釋修便不能過江,之後就可慢慢同黑風谷周旋了。
‘若是一統青巍,將七山都收入門下,再謀劃原上的靈地?’這想法在他心中忽地升起,轉而又被按下。——東密山外,栓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