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清明,堅定,沉心靜氣,默默壓制住那【飲血】帶來的異象。來此之前,他就已經修成劍元,對於這所謂的劍池洗練,韋言自然是無多少期待。
就是顯化出,韋言也不會動用。
‘門中經過這劍池洗練的,雖然都成了劍元,可卻終生不得寸進。’
師父當初就是得了洗練之機,卻不動用,最後靠自己修成劍元,再到劍氣,韋言自然心神往之。
這道能模仿自身的池靈雖然詭秘,門中未有記載,可韋言還是將其斬於劍下。
‘池靈模仿不了【飲血】。’
他稍稍沉思,端詳起手中那柄烏黑的法劍,其上有殷紅的血色紋路,隱隱能看出描繪的是一片戰場景象,劍柄上刻著散發兇戾之意的【飲血】二字。
韋言修行的是三品「煞炁」功法《伏形惡身訣》,他的法軀本就遭地煞之氣浸染,修行起來自然進度極快。
至於劍道,門中的《無空劍訣》除了師父,便以他領悟最深,就是幾位長老也不如他。
啟師兄雖然修行的是門中真傳四品功法《乘槎渡宿經》,四品「宙辰」一道,可論起對《無空劍訣》感悟,還是他勝出幾分。
四周寂靜,他身上令牌已經失去對外面的感應,讓他稍稍心憂。
上方的星域忽然破碎,顯化出一片無邊無際的虛空來,周圍變得明亮,某種無形的隔閡消散。
諸多道臺顯化,入內的眾人此刻才終於互相得見。
韋言環視一週,見到大赤觀來的兩人都雖有傷勢,但狀態尚可,良鳶鳴更是氣息平穩,只是神色有些悽惶。
至於元鹿,此人已經昏死在道臺之上,七竅流血,地上還有一攤鐵水,不知遭了什麼變故。
“師兄!”
看見啟師兄,韋言不禁驚撥出聲,啟溫此刻滿身皆是劍傷,氣海被攪得粉碎,氣息垂危。
韋言想要立刻御風過去,可一股重壓傳來,讓他無法御風而起。
一旁的劉霄聞見柳行芳無事,稍稍放心,兩人剛說上幾句,不想又有異變生出。
啟溫、劉霄聞二人所處的道臺漸漸浮起,向著上方那處濛濛的太虛之中飛去,速度緩慢,但卻不可動搖。
“師兄!”
柳行芳和韋言都驚撥出聲,恨不得立刻去御風救人,但無論如何也離不開這道臺。
劉霄聞看向前方如同破鏡一般的太虛,心中不免生出寒意,死亡就在眼前,只要落入其中,必然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一時場上氣氛有些絕望,這時一座道臺上忽地顯化出一群人的身形來,正是左河默一眾。
煉氣九重在此,勉強可以頂著重壓飛起,良希蘭和元芝都徑直飛向自家後輩方向。
左河默同許玄見了眼前變故,皆是神色一變,此刻情況緊急,若是再遲上一步,自家弟子可就要徹底殞命。
兩人當即全力御風飛起,衝向載著啟溫和劉霄聞的兩座道臺。
下方的元芝看著御風而上的兩人,眼中精光閃過,假意看顧自家孫兒,實則留意著許玄和左河默的動向。
‘再近些,再近些就好。’
元鹿此刻昏迷不醒,他的大父,這位元芝長老卻渾不在意,只將心神都放在御風而起的兩人之上。
終於,許玄和左河默堪堪飛至道臺旁,就要將自家弟子救回。
此地已經離那濛濛的太虛極為接近,稍有不慎,就是墜入其中,就此隕落的下場。
元芝此刻終於有動作,極為隱秘地催動起懷中的骨符,那處太虛頓時震盪變化,顯出無數虛幻景象。
一股無可抗拒的吸力傳來,將許玄和左河默二人裹挾住,直直向那太虛中墜落。
“師父!”
劉霄聞和啟溫身下道臺此刻停止移動,緩緩飛回,在場的幾人都面有驚色,想不到生出這等變故來。
‘成了,成了!’
元芝的心中激動萬分,就在今日,他順利將大人的吩咐完成,之後築基,乃至紫府他正暢想著之後會得來什麼賞賜,一股不適感忽地升起,心中只覺悚然,好似站在一座危樓之下,眼看著這樓要坍塌,將自己砸個稀爛。
“我”
他正想說話,可舌條一滑,就這般卡在了喉嚨之中,讓他一氣不順。
一口濁氣衝撞到氣海,往日修行的一點小缺漏此刻正好被觸及,頓時整個氣海暴動,他的法軀就好似遇水的泥塑,開始迅速崩解。
紅的、黃的、白的,這些爛肉血汙就這般澆在下方昏迷的元鹿臉上。
一時死寂,周邊再無一點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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