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輪迴了。”黃瞳怪物是沒有下一世的,所以假文飛沒怎麼動腦子便猜出了阿惘的去處。
“這樣……也好……也好……”假文飛眼神空洞地呢喃著,可他腦海裡卻是揮之不去的阿惘鬆開他手時的畫面,他仔細地回憶著,鬆手之後阿惘再沒看過他一眼,“沒想到,我待她這樣好,她拋下我時,卻連一刻也沒有猶豫,她真是……好狠的心!”說完,假文飛猛地一拳砸向地面,以此宣洩著自己內心的憤怒。
假文飛的手破了點皮,隱隱約約露出了藏在人皮之下的另一種膚色,他卻絲毫不在意,“城主說的果然不錯,福星城外的人果然一個都不能相信!他們……全都是騙人的鬼!”
“你說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你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說這話。”開天聽不下去了,看向假文飛的眼神睥睨,為著阿惘抱不平道:“鬼怎麼了?你們福星城可是連鬼都壓榨!況且,騙人的不是阿惘姑娘,而是從來不敢用真面目面對他的你!”
“真面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假文飛突然大笑了起來,他明明是笑著的,眼角卻不停地有淚珠劃落。
假文飛邊笑著邊強撐著站起身,就在易長樂三人以為他又要做些不自量力的舉動時,他將左手使勁地向下一甩,怪物的長指甲瞬間衝破了皮囊,這麼一看才知道方才假文飛砸地的時候應該受了傷,血珠正順著他黑色的長甲一滴滴往下落。
可假文飛卻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舉起了自己的長甲,長甲自他頭皮劃過,一直向下,劃到了脖頸處才停下,劃出了長長的一道口。
因著身上的人皮是剛剝下來時,還帶著體溫帶著鮮血的時候便披上的,所以人皮混著血與假文飛本身的皮緊緊的粘在了一起。
在臉上劃出個口後,假文飛舉起雙手暴力地撕開自己身上披著的人皮,緊隨著他的黃瞳暴露在易長樂三人眼前,腐爛的屍臭也一同在房中瀰漫開來。
易長樂三人不約而同地抬手施法,趕在臭味到達之前,給自己留下一方淨土。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真面目!是我真正的樣子!”假文飛衝著阿惘消失的方向吶喊,“你看到了嗎?阿惘,你看到了嗎!”
“她都走了,怎麼可能看得到。”開天皺了皺眉,質問道:“人在你身邊時,你瞞著她不給她看,現在她走了,你又弄這一出,給誰看?”
“可我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假文飛聲嘶力竭地哭喊,“我喜歡她!我喜歡阿惘啊!”
“我那麼喜歡她……又怎麼有勇氣用這幅模樣去面對她……”假文飛無力地跪倒在地,“若你們也長得如我一般醜陋不堪,你們能用這樣的面目去面對喜歡的人嗎?”
易長樂三人看了看假文飛,又相互看了眼彼此,默契地低下頭,誰也沒有開口,整個房間的氛圍該死的沉默。
說實在的,即使已經見過那麼多次黃瞳怪物真實的模樣,可直到現在,看到假文飛真實的樣子,對視覺的衝擊依舊還是那麼大,更別提黃瞳怪物獨有的渾身屍臭,連看他們一眼,聞一聞他們的味道,易長樂三人都在咬牙堅持,根本無法想象有一天會成為他們的模樣,長著一雙沒有眼白的黃瞳……
“看吧。”假文飛的黃瞳中劃過一抹了然,他嘴角勾起的幅度不變,可樣子卻怎麼看怎麼苦澀,“你們也沒法用這樣的長相去面對心愛之人。”
“可我與你們不同,我生來就是這幅模樣,是你們口中的黃瞳怪物。”假文飛頓了頓,接著道:“我從來沒有選擇。”
“可你殺了人。”易長樂道。
假文飛無所謂地笑了笑,“那你說,福星城中誰沒殺過人?”他語氣裡充斥著不在意,彷彿口中提及的是再小不過的一件日常瑣事。
“所以,你和阿惘註定不是一路人。”
“怎麼才算一路人?”假文飛深吸一口氣,“我生在福星城,城主從小就告訴我,待我長大就要出城去,福星城繁衍的重擔落在我的肩頭,每年都有人進城,也每年都有人出城,我親眼看見人被剝皮,也看過那些人看見金子時表情中的貪婪……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從來沒有人告訴我,我做的這些事是錯的。”
“自你入金陵城後,不,是自你與阿惘姑娘相識後,可曾誆騙過人去尋福星城?”
假文飛微微垂眸,避開了易長樂的眼神。
“看來,是騙過的。”易長樂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像是早已預料到一般,“你有過機會的,是你自己沒有把握住。”
“機會……貧困潦倒的過一生,便是你口中的機會嗎?”假文飛搖搖頭,“算了,我和你這種人說什麼呢,說到底,你們三個不過也就是群拿錢辦事的狗腿罷了。”
“算了,既然阿惘不在了,我也就沒了待在這兒的意義,別再耽擱了,帶我回福星城吧。”假文飛向易長樂伸了伸手,嘲諷道:“也好讓你們交差。”
易長樂無奈扶額,沒想到直到現在假文飛還以為他們三個人是福柔出錢請來抓他的,假文飛顯然是腦子裡缺了些什麼,她實在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地方,有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嗎?”裴恩澤萬無一失地問道:“還有,平時你與阿惘姑娘,和誰交好?”
“撲哧。”假文飛像是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一般,直愣愣地笑出了聲,“你竟然擔心我會將福星城的事暴露出去?不用擔心。”假文飛對著裴恩澤安慰道:“福星城生我養我一場,我又怎會做出對福星城不利的事情?”
“況且貧民窟這個地方,根本分不清誰是人誰是鬼,哪裡找得到什麼交心之人……平日裡只有我和阿惘相依為命罷了。”假文飛說著嘆了口氣,“這個地方每天都有人會消失,待我們離開了,也根本不會有人在意我們的去向,不出三天,便會有人搶佔這房子了。”
假文飛伸手眷念地摸了摸牆壁,“阿惘走了,我也馬上要離開……可惜了這房子,我當初花了那麼多心思,沒想到如今竟要拱手餘人。”
“這樣啊。”裴恩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倒是省了不少事。”
“你這是何意?”假文飛的黃瞳沉了沉,嘴角勾起的幅度不變,面色卻多了抹冷意,“覺得我是罪人?你們可別忘了,我是福星城的人!我們福星城最是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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