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福珠嘆了口氣,接過話茬,對著梔意真誠道:“母親不止愛你父親,她也很愛你,你該相信她。”
“愛我?”梔意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隨後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笑出聲,“福珠你是不是瘋了?她怎麼可能愛我?她怎麼會愛我?她分明將我當做恥辱!”
“母親真的愛你。”福珠有些無奈,“你知道福星城最缺的是什麼嗎?”
“缺什麼?”梔意試探著出聲,道:“男……人?”
聞言,開天立馬攏了攏早已嚴實得不能再嚴實的衣襟。
福珠深吸一口氣,才忍住了想翻白眼的衝動,在書房中的氛圍變得更奇怪之前,她連忙說出了答案,“是自由,母親被福星城困住了一輩子,她深知福星城最缺的便是自由,所以她才會給你取名梔意,代表她最嚮往的自由。”
“你是她與此生最愛的男子生下的孩子,她怎會不愛你?”福珠眸中再看不見嫉妒,取而代之的只有釋然,“你覺得她不親近你,可她都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悄悄陪著你成長,她不許你入城主府,不讓你姓福,只因她不想你攤上福星城的擔子,一切都是她對你的保護。”
梔意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原本全神貫注在梔意身上的福柔,不可置信地望向福珠,她沒想到福珠會將這些事瞭解的如此清楚,她小心翼翼地問道:“珠兒,這些事情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福柔臉上的愧疚一覽無遺,福珠不自在地撇開臉,悶聲道:“我很早就知道了,大概是五六歲的時候,我撞見了你躲在暗處偷看梔意,從那時我就隱隱約約地明白,我對你來說不過是枚棋子,你真正在意的女兒是梔意。不與她親近,是為了保護她。”
“珠兒,我……”福柔想解釋些什麼,可無論什麼樣的解釋,在此時都顯得蒼白無力,片刻後,福柔心中的千言萬語彙整合了一句,“你也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不愛你?”
“你這個母親,當的還真是失敗。”梔意冷哼一聲,對著福珠時,她臉上的冷淡褪去了些,“你說的這些事,我今天第一次聽說,若事實真如你所說,這些年,你應該過得很辛苦。”
“你不也一樣……”福珠的音量減小,“這些年,你也過得很辛苦。”
福柔臉上的愧疚更深了些,“是我對不起你們,都怪我不好。”
梔意吸了吸鼻子,故作大度地朝著福珠伸出手,“既然你辛苦,我也辛苦,那過去的事翻篇,我們重新認識,好不好?”
……
易長樂三人沒想到來滅個城,還能看到這麼一出大劇,這麼個曲折的劇情,最後竟還能落個大團圓的結局。
“啪啪啪。”目光觸及梔意與福珠牽起的手,易長樂忍不住鼓起了掌,“你們姐妹的感情真是讓人為之動容。”
梔意眼中閃過欣喜,同福珠異口同聲道:“那滅城之事?”
“當然是刻不容緩。”易長樂回答的毫不猶豫,隨後將目光移向了裴恩澤。
裴恩澤上前一步,看向福柔,“誠如你所說,福星城的幼兒們並沒有做過什麼,不過與其說他們沒有做過什麼,不如說他們什麼都來不及做。”
裴恩澤親眼看著福柔眼中的希望之光一點點泯滅,無動於衷,“既是要向那些被你們剝皮的人贖罪,他們總歸是要死的。”
“可他們還是孩子。”福柔啞著聲道:“他們只是孩子啊……”
“你該慶幸他們還是孩子!”裴恩澤厲聲道:“若福星城中沒有孩子,我早一道法力滅了福星城!滅了這個罪惡之地!”
“可你沒有……”福柔自是不會傻到事情迎來了轉機,“為什麼呢?”
“因為福星城的男子無法生育。”開天沉聲,“只要將福星城封印,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那你們總歸是要死的。”
“雖我說了滅城,可我沒說是現在。”裴恩澤對著福柔古怪地笑了笑,“我會延長你的壽命,叫你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女老去,親眼看著自己的族人一個個死去,親眼看著黃瞳怪物走向滅亡、福星城覆滅,卻沒有絲毫辦法。唯有這樣,才能誅你的心。”
福柔整個人都在打顫,她無助地跌落在地,可無論福珠還是梔意卻沒有一個人對她伸出手,她爬到裴恩澤腳邊,伸出手小心翼翼去拉裴恩澤的袍角,“你不能這麼對我,不能這麼對我……”
裴恩澤快速後退一步,躲開了福柔的拉扯,他極其厭惡地看了福柔一眼後便收回視線,“走。”
“天……”梔意剛想挽留,便見開天消失在了眼前。
福珠將一切看在眼裡,安慰道:“姐姐,我們生來便不是一路人。”
“是啊。”梔意看著開天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我和他生來便不是一路人。”
……
福星城的城牆外,從黃沙中不緩不慢地築起一道紅色的結界,結界將福星城完全包裹在其中後,漫天的黃沙朝著結界覆去,直至黃沙將結界完全覆蓋,原地起了一座黃山,再也看不出一絲福星城的模樣。
……
木旭親眼看著福星城被黃沙一點點覆蓋,待福星城完全消失不見後,他驟然抓緊了輪椅的扶手,雙目猩紅,“她們,是不是死了?”
“沒死。”裴恩澤面無表情地宣佈,“不過也和死了沒什麼區別,今日後,世上再無福星城。”
“她們……”木旭手上的青筋暴起,看那模樣似是憋住了一口氣,“也好,世上終於沒了這些害人的怪物。”
木旭的語氣雖故作輕鬆,可在場的三人都能看出他的痛心。
“你在難過。”易長樂道:“好不容易逃出了那個困住你的牢籠,可看牢籠被毀,你卻痛心疾首,你的痛心只是為梔意嗎?還是說,你同時也在為了福柔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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