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螢幕的亮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刺眼。
“喂?”
姜清清的聲音沙啞。
她才剛配合著周陽錄完一節鋼琴課,此刻正蜷縮在休息室的沙發上。
“溫知許讓我聯絡你,那個女孩,她現在正在醫院裡的ICU。”
電話那頭傳來陌生的聲音。
姜清清猛地坐直了身體,心臟砰砰直跳。
“哪個醫院?”
她一把抓起包,衝向門口。
“梓里醫院,之前在病房109。”
姜清清幾乎是用跑地衝下樓,衝出門時差點撞翻了門口的綠植架。
驚得門外的周陽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夜晚的風灌進她的衣領,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梓里醫院的急診大樓燈火通明。
“請問ICU在幾樓?”
她衝向前臺護士,聲音裡滿是焦急。
“三樓。”
護士頭也不抬,繼續低頭處理著手中的檔案。
姜清清看著滿電梯的人,二話不說就衝向了安全出口。
她的高跟鞋在地面上發出急促的聲響,剛找到病房門口,卻被保安攔住了身影。
“家屬才能進去。”保安推了她一把。
她的手指死死扣住門框,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我是她朋友!”
“那就等家屬來吧。”保安冷冷地說。
姜清清。掏出手機,給溫知許發了條訊息,然後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終於,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ICU病房裡走出來。
“醫生!”她衝上前去:“那個109病房的女孩怎麼樣了?”
醫生搖了搖頭,目光中帶著惋惜:“太遲了。”
姜清清的心猛地一沉,喉嚨發緊:“什麼太遲了?”
“你是她朋友嗎?節哀順變。”醫生嘆了口氣。
“什麼?!她死了???”姜清清的聲音拔高了幾度。
“請小聲,這是醫院。”一旁的護士出聲提醒。
姜清清腳下一個踉蹌,勉強扶住牆才站穩,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你是唯一一個來的人,跟我來吧。”
護士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語氣裡帶著幾分同情。
她跟在護士身後,心裡五味雜陳。
“她?怎麼…就死了?”
姜清清坐在椅子上,嘴裡喃喃自語。
護士接了杯溫水,遞了過去:“喝點水,彆著急。”
姜清清握住護士的手,眼裡盡是不解:
“她怎麼就死了呢?”
“她多次的輸卵管行為以及流產後清宮的問題導致了大出血,這才……”
護士嘆了口氣,聲音裡帶著幾分惋惜。
姜清清機械地接過水杯,指尖微微發抖。
“麻煩你聯絡一下她的父母或者家屬,我們一直聯絡不上,就連送她入院的那位女士,我們也無法聯絡上,這個後事,還是需要來處理的。”
送她入院的那位女士?
不就是陳長秋嗎?
沒有一絲利用價值,就一腳踹到一邊,這不就是他們母子的風格嗎?
姜清清抬頭看向護士,聲音沙啞:
“那位女士把她送過來後,一直沒有出現嗎?”
護士搖了搖頭,目光裡也盡是惋惜:
“沒有,送來後,一直是她一個人,我有時候值班,看她經常哭著跟自己父母打電話,但一直沒人來看她。”
姜清清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現在的社會很浮躁。”護士嘆了口氣:“你們小姑娘難免會走上歪路,但腳踏實地才是生活,小姑娘,你可千萬別像你朋友這樣。”
護士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腳步聲漸漸遠去。
姜清清一臉深思地坐在椅子上。
烈日當空,姜清清站在麥一市的村口,汗水順著她的髮梢滴落。
遠處,幾間破舊的紅磚房零星散佈在山坡下。
屋頂上的瓦片殘缺不全,像是一隻只張開的嘴,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她扇動著手中的檔案,目光卻被遠處的一幕牢牢吸引。
在那間最破舊的紅磚房前。
一對中年男女正蹲在門檻上,數著面前的一沓鈔票。
女人的臉上堆滿了笑,男人則時不時地往嘴裡塞著煙,煙霧在陽光下緩緩升起。
而在他們身邊,蹲著一個抽著煙的年輕男人。
他眯起雙眼,目光落在姜清清身上,那眼神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女兒都死了,你們居然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她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一步一步走向那對男女。
腳步聲在寂靜的村子裡格外清晰,驚醒了這片死寂。
那對男女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們愣愣地看著姜清清,臉上還帶著剛才數錢時的笑。
“你是誰?”
年輕男人皺著眉頭問道,語氣裡帶著幾分蠻橫。
“我說怎麼打電話給你們沒人接,原來是在這數著女兒賣命的錢。”
姜清清冷笑著,滿臉諷刺。
男人和女人對視一眼,立馬把手上的錢慌張地藏在身後。
“你…你到底是誰?”
女人站起身來,試圖虛張聲勢,但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慌亂。
“我說了,我是誰不重要,這是你們女兒的通知書。”
姜清清把檔案丟在了他們面前,不屑於再看他們一眼。
“媽!我要娶她!這個女人我喜歡!!!”
年輕男人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姜清清,嘴角掛著一抹淫邪的笑。
“你這個臭小子,第一次見面就娶?給老子滾!!!”
中年男人給他踹了一腳,年輕男人不服氣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年輕男人眼神中盡是桀驁與蠻橫:
“媽明明說過那個賤丫頭的錢是給我來娶老婆的!怎麼?現在錢拿到了,就不做數了嗎?那個神棍可是我推薦的!”
姜清清微眯起雙眼,步步逼近:
“神棍?什麼神棍?”
年輕男人被她的氣勢嚇得一愣,下意識開口:
“就是村頭那個神棍,他給我姐和那個男的算了,才能有…”
“閉嘴!!!”
女人猛地捂住自己兒子的嘴,動作慌亂,彷彿怕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隨後,她拿起身後的掃把,像是要將姜清清趕走。
姜清清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寒意。
她拉下帽簷,遮住大半張臉,口罩被她捏得緊緊的,彷彿在隱藏著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那輛賓士車上,車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與這個破敗的村莊格格不入。
溫應川之前說過,他小時候陳長秋還逼他喝過符水。
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
她要趕在陳長秋前,找到那個所謂的“神棍”。
身後,還傳來女人哄著兒子的聲音。
“媽說過這筆錢是你的,那個女的長什麼樣子你都不知道,怎麼討?”
姜清清嘴角掛著一抹冷笑,腳步揚起一陣塵土。
只怕那個女生死之前,還在想著自己父母吧?
姜清清快步來到村頭,目光掃過零星散佈的破舊房屋,最終落在那間唯一掛著衣物的瓦片房前。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溼的腐朽氣息,與村口的悶熱形成鮮明對比。
她推開門,一股陰涼撲面而來。
但也伴隨著刺鼻的尿騷味,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即使戴著口罩,這股味道依然令人作嘔。
屋內光線昏暗,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塵埃。
一箇中年男人正蜷縮在角落裡,面前擺著幾個裝滿符咒的竹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