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徐父和老大自覺提著麻袋往斛中傾倒尖米。
守在官斛旁邊吏員瞥了眼徐清一家子,看到身軀半佝僂著的徐父、人高馬大的老大老二以及身材瘦小但明顯超過十歲的徐清。
心下頓時有了計較。
腳下用力,一腳狠狠踹了上去。
咚——
官斛一邊離地往後倒,但最後沒有徹底倒下,這時無數尖米順著傾斜的方向撲簌簌掉落。
“缺兩鬥五。”吏員瞄了一眼,準確說出缺少的量。
徐清一聽眼皮直跳。
太狠了!這一腳竟然踢出了足足兩鬥五的缺口!
一斛五斗,這就直接少了一半,若按現在米價十文一升來算,那就是兩百五十文了,都夠買五斤豬肉了!
徐母和老大老二咬牙切齒,敢怒不敢言。
徐父一聲不吭,上前默默補齊。
吏員收起這一斛尖米,下一斛繼續,又是兩鬥五的缺口!
徐清恨不得把牙咬碎。
一畝良田正常能產出的米糧,在一到兩石之間。而中田能產出一石已經是極好了,更別說下田。
他們家三秋這一季,從早忙到晚,一天都不敢歇息,也才收穫九石米糧。
除去繳稅的,分到五個人手裡,每人不過十五斗。
這就是他們家每個人未來幾個月的口糧了。
而五斗尖米,已經足夠一個成年人一個月的口糧了!
老大徐活性子急,一急眼就要衝上去理論:“大人,你這一腳踢出來的也太多了吧?!”
徐清和老二徐槐大驚失色,連忙拉住口不擇言的大哥。
“大哥!”
“不要衝動!”
那名踢斛的吏員的臉瞬間冷下來,雙眼微眯:“你這是在質問我?”
“混賬!給我閉嘴!”
徐父暴怒出聲,大聲呵斥老大徐活,然後轉向那吏員,僵著的臉龐上扯出一個十分別扭的討好笑容:
“沒有,沒有,大人,我大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我們立刻補上!”
徐父隨後將缺少的補上,又重新倒上一斛,直到將米堆得高高的,形成錐形才停手。
踢斛的吏員冷哼一聲。
目光嘲諷的在老大徐活身上掃過,然後腳下運勁,一腳飛起狠狠踢出。
伴隨著一聲遠超之前的沉悶聲響起,這一次官斛竟凌空飛起,上下轉了一圈後,穩穩落地!“缺四鬥五。”踢斛的吏員不屑的笑了笑,“迅速補上!”
話音落下。
一瞬間,徐清目中好似燃燒起了火焰。
他沒想到對方竟然一點臉面都不顧,將一斛米都幾乎踢得掉出來!
一石六斗的田稅,九鬥五近一石的加耗,合起來放在哪個地方絕對都算是重稅中的重稅!
徐清三兄弟面對這一幕怒火中燒,然而另外其他兩名吏員見到卻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這事在他們眼中完全不值一提。
泥腿子而已,做得過份些又如何?“是是是,大人,我們馬上補上!”
徐父生怕自己三個年輕氣盛的兒子因為憤怒壞事。
哪怕在吏員報出缺少的部分時,他在聽到缺少的數量瞬間也有點晃神,但還是立即反應過來,小跑著上前補上。
徐清看著徐父滿臉肉疼但又不敢反抗往斛裡倒米的模樣,縮在袖子裡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即便他身上有些特殊的地方,在一名練過武又是官吏的傢伙面前,依舊一點蹦躂的資格都沒有。
深吸了口氣,強行將怒火壓制下去。
交完秋稅,徐父一言不發拉著一家子離開。
回家的路上。
老大徐活沉著臉,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
徐父沒有責怪老大,只是苦口婆心道:“民不與官鬥,以後別那麼衝動了。吃少點總比沒得吃好。”
徐母劉芳一臉發愁:“本來想著最多四斗的損耗,剩下的足夠一家子過完這個冬天。現在一石六斗的田稅加九鬥半的損耗,接下來我們可得省著點吃了。”
“多弄些紅薯吧。”徐父嘆了口氣。
徐清看著情緒低沉的家人,忽然開口:“爹,伱昨天下田時說過,老張叔能帶我去他以前拜師的道觀中修行。當時你急著下田,我沒法細問,這話是真的嗎?”
徐父訝然的看向徐清,沉吟道:“你想去?”
“去!”徐清眼神堅定:“能去為什麼不去!”
不去一輩子只能作為最底層被人踩在腳下,現在有這麼個機會,無論如何他都得抓住!更何況,他並非沒有依仗——
半年前穿越過來這個世界時,他發現前世在祖宅裡找到的一張神靈圖中的十二尊本命護法神,出現在了他腦海裡!因為有讀者對主角明明有宿慧,十四歲了還不修道很反感,我也能理解,畢竟網文就是為了爽。
所以開頭改了一下,將宿慧改成剛穿越半年,後面一些相應的也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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