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眾人離開破廟,剛走出去十里遠的時候。
轟隆隆……
在極遠的地方,如同雷霆暴怒的聲音一陣接一陣的傳來。
馮老臉色大變。
修士都是有靈覺的。
此刻,他的靈覺便告訴他,這陣勢是衝著自己等人來的。
那長臉修士下意識的就要催動法力匯入雙眼。
“省著點用你的法力,用丹藥。”
馮老說話間,大手一揮,一個迷你的丹爐憑空出現,丹爐蓋子開啟,從中分出了一枚枚黃豆大小的乾癟丹藥。
長臉修士服下丹藥,雙眼立馬泛起了金光。
接著,眾修士便看向了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下一秒……
馮老等人在內的修士們臉色變得異常蒼白。
他們看到了一個怪物。
一個長著兩個碩大腦袋,體型如虎,壯碩如牛,可卻比那要大上數倍的怪物。
這怪物周身裹挾著金銀之色。
其速度快到了極致。
而且,那毫不掩飾的兇戾氣息,更是讓人感受到的那一刻就有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戰慄感。
“是邪異……”
“堪比飛昇境修士的邪異……”
“可現在是白天,莫非附近有灰霧潮汐匯聚爆發了不成?為何會有邪異光天化日之下跑出來。”
“完了,完了……”
眾人心中絕望無比。
他們所在的這附近是仙靈谷,但那曾經的真仙道場早就已經融入了灰霧潮汐之中,而潮汐之中更無太多靈氣。
這裡雖說是他們前往舊州的必經之地。
但他們的宗門遠在海外。
海外,貧瘠之地。
哪會有強大的修士路過,再說了,強大的修士基本上都去了仙界的戰場。
少有的壽元將近,才會留在宗門坐化。
化去一身修為,供小輩們修行。
這樣的存在,更是不可能離開宗門出現在外界。
吼!!!!!!
咆哮聲響徹天地。
金角銀角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它們看到了那破廟。
“大哥,黃皮爹就在那破廟裡。”
“我聞到了他的氣味。”
“還有賤燈!”
“哎,大哥,你有沒有感覺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
“估計是瞎飛的鳥吧,管他的呢。”
而在那破廟十里外的地方,馮老面露絕望之色,他剛剛祭起了一把法劍,想要和這可怖的邪異拼了。
結果法劍撞上這邪異。
竟然連對方的皮都戳不破。
更是直接被撞的寸寸崩裂。
大乾仙朝靈氣是稀罕物,因此修士們多依仗的都是法器,陣法,符籙,而不是天地異變之前,那繁榮到極致的術法。
馮老的修為已經是返虛期了。
在往上就是合道境,也稱合體境,然後是飛昇。
他這輩子早早就明白,自己已經沒了突破的潛力,只等壽元將近的那一天回宗門坐化。
而帶著後輩們通行舊州則是他年輕時就在做的事。
這一路很兇險,所以他在這法劍上費了很多心思。
本想著好歹能阻攔一二。
結果……
“那邪異甚至都沒感覺到老夫的法劍斬向了它。”
馮老深吸一口氣,對眾人道:“老夫去將它引開,邪異吃人,老夫的修為最高,爾等點燃油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說完,馮老直接將自己的那盞青銅油燈取下,將丹爐也拋了下來,催動自身法力,頭也不回的化作遁光向著那個可怖的邪異撞了過去。
眾修士見此目眥欲裂。
“馮老!!!!!”
“起青銅油燈,不要讓馮老做無用功。”
長臉修士牙齒都要咬碎了,決然的祭其青銅油燈,將其直接點燃。
然而,那燈火雖然溫暖。
可照在他們身上,卻讓他們心中無比冰冷。
能活下來嗎?
那邪異,真的能被馮老引走嗎?
好端端的,為何會憑空出現一個如此恐怖的邪異?
長臉修士看向那遠處的破廟。
直覺告訴他。
或許,那可怕的邪異是衝著那裡面的少年道人來的。
“妖邪!可有膽子與老夫一戰!!!”
馮老花白的頭髮飛舞,眼中含煞,他雙手不停的結出法印,將自身的氣息全都釋放了出來。
“大哥,那老頭幹啥呢?”
銀角茫然的道:“哪有妖邪?大哥你看到了嗎?”
“你有八隻眼睛,我也有八隻眼睛,你沒看到,難道我就能看到了?”
金角鼻子裡噴出兩道白氣,獰聲道:“那死老頭,叫什麼叫,好狗不擋道知不知道,否則大爺我一口吞了你,嚐嚐你的鹹淡。”
“殺!!!!!”
馮老手中法印爆發,直接轟向了金角。
然後,他便看到這可怖的邪異果然停了下來。
而那銀色的腦袋卻張開大口,一口將他轟出的法印吞了進去,猙獰的腦袋大口咀嚼了起來。
這……
馮老見此,捏著法印的手都在顫抖。
不過,他引起這邪異的目的也達到了。
“想走?”
銀角獰笑一聲,往前縱身一躍,直接攔在了欲要飛遁到其他方向的馮老面前。
看著這臉色煞白,被嚇的渾身顫抖的老頭。
銀角伸出佈滿倒刺的舌頭,殘忍的道:“二爺我本來沒想搭理你這死老頭,你一把年紀,瘦的跟人幹似得,肉質又柴又餿,根本難以入口!”
“可你居然敢跟二爺我動手,簡直……”
“大哥,簡直啥來著?”
“簡直不知死活!”
金角獰笑道:“這死老頭一看就是賤修,肉也是賤肉,聽到沒死老頭,喊聲大爺二爺聽聽,爺爺們給你一個痛快的。”
“保證一口送你見閻王。”
馮老見此,不由心中微動。
這邪異是怎麼回事?
竟然好似還能與之交流,並非是上來就要吃人的水火不容態度。
難道,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
想到這,馮老便欲要開口,喊一聲大爺二爺。
可還沒來得及說話。
金角就一把抓住了馮老,猙獰的腦袋垂落,嘲笑道:“你這賤修還真喊啊?”
銀角哈哈大笑:“騙你的,你就是喊爺爺,喊祖宗,大爺二爺也不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那邊的十來個修士也是你的人吧。”
“呦,還有個破爛青銅燈。”
“大哥,我要一口悶!”
“你吃個屁,全都打死得了!”
金角大吼道:“好不容易消化了點邪異,總算是能飛了,你要是再吃,那咱們又得在地上跑,真就是把諦聽之子的臉都丟盡了。”
“啊?老爹的臉還沒有被咱們丟盡嗎?”
銀角歪了歪腦袋,一副又憨又蠢的模樣。
金角大怒,直接奪走了身體的控制權,殺向了那些圍著青銅油燈的修士們。
自己這個弟弟真是越來越笨了。
出門在外,臉都是自己吹出來的。
如此簡單的道理,卻只有自己明白,實在是太可悲了。
那下方的一眾修士見此。
可以說是徹底熄滅了活下去的心思。
馮老一個照面就被擒住。
這邪異的速度可怕到極致,連一個呼吸都不到,就已經出現在了面前。
“這破爛油燈怎麼長得跟賤燈似得。”
“比賤燈個大。”
“大有什麼用,不過是一拍就碎的玩意。”
金角大手一拍,在所有修士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一把將那八盞青銅油燈合為一體的油燈當場拍碎。
同時,八縷黑煙從中滲出。
銀角張開血盆大口,頭頂的獨角綻放出銀色光輝。
它要將這些修士全都打死。
可就在這時。
一個無奈的聲音響了起來。
“定!”
隨著這聲音落下。
修士們瞬間就感覺到一股詭異的力量掠過。
似是清風拂面,又好似水波盪漾。
然後,所有的存在,連同金角銀角全都被定住。
時間在這一刻被暫停了下來。
下一秒。
陳黃皮從破廟之中一步跨出。
再出現,便是這眾多修士,以及金角銀角面前。
他神色難掩睏倦。
這一覺他睡的很沉重。
“影響時間的能力……”
陳黃皮目光奇異的看了這被自己定住的一幕。
他剛剛醒來的剎那,便看到金角銀角要打殺了這幫修士。
下意識的便說了個定字。
沒想到竟然本能的使出了只有仙人才能使用的能力。
這能力,是他曾經出了六陰神都未曾掌握的。
“是脾廟的能力嗎?”
陳黃皮心神沉入體內,他的脾臟處如今有精氣匯聚,正在重新鑄就脾廟,連輪廓都未曾出現。
因此,這能力絕對不是脾廟帶來的。
於是,陳黃皮看向了心廟。
心廟之中。
一個泥胚塑就的道人端坐在神臺上。
這道人的模樣和陳黃皮隱隱有些神似。
只是沒有五官,手掌更是粘著在一起,只能算是個胚子。
道人的雙手交替在一起。
手背朝下,掌心向上。
似乎捏著一個法印。
而混沌色的豪光,就在這道人的掌心之上。
心廟在不停的滋養這尊主神,同時也在抽走它的力量反哺給陳黃皮。
不過,讓陳黃皮皺眉的是。
他從這泥胚身上,連一點力量都沒有抽離出來。
或者說,這有著佛主肉身六成的爛泥所化的泥胚道人,其身上根本就不帶有任何力量。
有的,只是與時間相關的能力。
“倒也不算虧。”
陳黃皮對著這泥胚眉心一指。
其腦後,便立馬湧現出了三道漆黑的圓光。
這三道光環,過去在前,現在居中,未來在後。
看著這異樣的一幕。
諸多念頭在陳黃皮心中湧現了出來。
心廟的豪光剛孕育出來沒多久便因為這泥胚道人被關了禁閉,那一刻,陳黃皮甚至都來不及提前預留豪光。
只能拼命的將所有豪光都用來沖刷爛泥佛。
他當時只覺得又爽又不爽。
爽的是豪光不愧是師父都說過,是自己最特別,最強大的能力,連近乎於道的肉身都能給刷成另一種存在。
不爽的是,這樣的能力他都沒過幾次癮就用不了了。
可現在,換來了泥胚道人掌握時間的能力也還勉強能接受。
心神離開體內。
陳黃皮看向這被自己定住的時間畫面。
黃銅油燈現在還在昏迷,無法為他做出解答。
不過,他倒是有些明悟:“我定住時間的力量,應該是代表現在的第二道黑環,也就是說……”
“回溯!!!!”
陳黃皮吐出兩個字。
接著,他便看到了周圍的一切都在倒退。
金角銀角倒退了回去。
那破碎的青銅油燈恢復。
還有那些修士,那馮老……
“原來是他們將我帶到了那破廟裡。”
“這就是大乾仙朝的民風嗎?”
陳黃皮輕笑一聲:“比那中土佛國強多了,多少有個人樣。”
話音落地,陳黃皮再次大手一揮。
那些修士,還有金角銀角只感覺眼前一花。
緊接著便全都出現在了破廟之中。
而陳黃皮則大咧咧的坐在這破廟的臺階上,食指上套著三道黑環,不停的撥弄著,像是找到了什麼新的玩具一樣。
“黃皮爹!!!!”
“這,閣下與這妖邪……”
“什麼妖邪?說了多少次了,沒有妖邪!”
“銀角你這個傻子,這死老頭說的是咱們,他說咱們是妖邪!”
“啊?咱們不是串嗎?”
“好了,你們倆不要鬧了。”
陳黃皮抬手拍了拍金角銀角的腦袋,然後對那馮老等一眾修士笑道:“之前好久沒睡覺,沒想到一覺睡的這麼死。”
“你們好啊,大乾仙朝的修士。”
“我叫陳黃皮,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