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午後,冬日的暖陽懶洋洋地映照著京城的大街小巷。
積雪在屋簷上融化,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街道上繁華依舊,賣糖葫蘆的小販拖著長音吆喝,綢緞莊的夥計站在門口招攬客人,幾個頑童追逐著從巷口跑過,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剛出鍋的糖炒栗子——”
“上好的冀州絲綢——”
“冰糖葫蘆——”
街道上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與行人交談的嗡嗡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京城特有的市井樂章。
茶樓裡,說書人正講到精彩處,驚堂木一拍。
“話說那飛賊輕功了得,竟在眾目睽睽之下盜走了知府的官印……”
臺下茶客們聽得入神,不時發出各種驚歎。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茶樓裡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人們紛紛探頭向窗外張望。
“讓開!緊急軍務!”一隊身著鎧甲的御林軍騎兵飛馳而過,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濺起的水花打溼了路邊攤販的貨物。
“哎喲我的綢緞!”綢緞莊的夥計驚呼,卻不敢多言,只是手忙腳亂地收拾被泥水濺溼的布匹。
緊接著,又是一隊人馬呼嘯而過,這次是身著皂衣的京兆府差役。
領頭的捕頭高聲喝道:“奉旨搜查可疑人員!所有商鋪住戶不得外出!”
茶樓裡的茶客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起來。
“這是出什麼事了?”
“莫不是宮裡……”
“搞什麼呀?這一天天的不是抄家就是搜查,宮裡那位究竟要做什麼?”
“噓!慎言!你有幾個腦袋呀,敢說這樣的話?”
……
說書人識趣地收了摺扇,茶樓掌櫃連忙招呼夥計:“快,把門板裝上,今日提前打烊!”
同樣的一幕在京城各處上演。
騰雲樓裡,幾位正在飲酒的官員臉色驟變,其中一人起身道:“諸位,本官突然想起衙門還有公務,先走一步。”
他話音剛落,樓下已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和鎧甲碰撞的金屬聲。
玄武大街的貴人府邸區,御林軍已經將幾座大宅團團圍住。
一位身著錦袍的老爺站在自家門前,怒斥領頭的軍官:“放肆!本官府邸也是你們能搜的?”
那軍官抱拳行禮,卻不退讓:“侯爺恕罪,皇命在身,不敢不從。這是陛下的手諭,還請侯爺行個方便。”
侯爺接過手令一看,臉色微變,冷哼一聲甩袖進門:“搜吧搜吧,別碰壞了我的東西!”
與此同時,筒子巷的有家客棧裡,掌櫃劉伯正倚在櫃檯邊嗑瓜子,與幾位常客閒聊。
客棧不大,卻收拾得乾淨整潔,幾張榆木桌子擦得發亮。
劉伯與客人正聊著天,外面突然傳來嘈雜聲。
小二眉頭一皺,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窗邊,輕輕掀起一角布簾向外窺視。
“怎麼了?”劉伯問道。
小二臉色微變:“劉伯,是官兵來了,很多。”
劉伯目光微閃,雙手下意識的握緊。這些人來的這麼快,也不知道大:九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客棧的門被猛地推開,三名身著皂衣的差役闖了進來,為首的捕快環視一圈,厲聲道:“京兆府辦案!所有人不得擅動!”
客棧裡的幾位客人頓時噤若寒蟬。劉伯連忙堆起笑臉迎上去:“官爺辛苦,這是……”
捕快一擺手打斷她:“少廢話!客棧裡住了多少人?可有生面孔?”
劉伯正要回答,外面又進來一隊人馬,這次是身著鎧甲的御林軍。
“所有人排成一列,我們要一個個核對身份!”
客棧裡的客人和小二以及打雜的雜工,全都被叫到了客棧大廳裡,一個個核對身份。
核對完身份後,京兆府的人和御林軍又將整個客棧前前後後搜查了一遍,才走向下一家店鋪。
待他們走遠,客棧裡的客人們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到底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啊!”
“我剛才進城,聽說東南西北城門都封鎖了,難道說是有什麼危險人物潛入了城內?”
“誰知道呢!搞得人心惶惶的。”
聽著他們的議論,劉伯有些脫力的坐在凳子上。他一直站在大廳裡配合檢查,神態坦然。可現在想起來,卻覺得有些後怕。
幸好昨日接到大十三的通知,大九他們已不在這裡。所有的m16和彈藥也已轉移出去,現在的有家客棧,不過就是一間普通的客棧而已。
而此時的大九等人正在京城郊外的密道里,吃力的搬運著槍支彈藥。
在五里坡外的官道上救下韓國公和沈道紅一行的馬車隊時,大九心裡就有了盤算。
五里坡距離京城太近。在那裡使用m16救下馬車隊,也等於是暴露了他們自己。所以一回到京城有家客棧,他們立刻就開始著手轉移。
大九粗壯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天氣雖然寒冷,但豆大的汗珠依然順著他黝黑的臉頰滾落。
他咬緊牙關,和身旁的兄弟一起抬著沉重的彈藥箱,靴底在潮溼的密道地面上磨出“咯吱”的聲響。
“再加把勁!“大九喘著粗氣,朝身後啐了一口,“這箱搬完就能歇口氣。”
身後傳來大十六的悶哼聲:“九哥,這都第三趟了,弟兄們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他肩上挎著的三把m16隨著動作不斷互相碰撞,發出金屬碰撞的脆響。
他們掛在頭上的太陽能燈將整個通道照得通明,連石縫裡蠕動的潮蟲都清晰可見。
燈光下,六個精壯漢子兩人一組搬運著彈藥,他們身上的粗布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在肩背處暈開深色的痕跡。
“少廢話!”大九壓低聲音呵斥,“王爺和王妃交代的事,就是把命搭上也得辦妥咯!”
他扭頭看了眼密道盡頭那口投下光線的枯井,壓低聲音道:“等把這些傢伙什都藏在枯井下,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找不著。”
大十六抹了把臉上的汗,突然咧嘴一笑:“九哥你說,那皇帝老兒現在是不是正急得跳腳?”
這話引得旁邊幾個弟兄都低聲笑了起來,大九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這就是在皇帝身邊安插一個眼線的好處,宮裡有任何風催草動他們都能第一時間得到訊息,從而做出應對。
原來,景帝昨日派去五里坡打探伏擊軍隊的御林軍深夜回來稟報,說並沒有看到有什麼軍隊。山坡上也只有一小處被踩踏凌亂的枯草和灌木叢,不像是有大軍潛伏的樣子。
景帝便判斷可能是趙樽的小股隊伍潛入了京城,按照腳程計算,這隻小股隊伍應該已經潛伏在京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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