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審訊人員錯愕四顧,燈火很快恢復了平靜,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眾人目光很快又集中在了東聞殊身上,雖不知東聞殊在幹什麼,但都看出了不對勁。
負責審訊者一個揮手示意,“控制起來。”
立馬又有兩人衝去將東聞殊摁住,重新將其綁回刑架上。
負責審訊者走上前將拍碎的玉牌撿了幾塊起來,觀察之餘又放鼻口嗅了嗅,起身送到東聞殊跟前,問:“東先生,這是什麼?你剛才在幹什麼?在向誰傳訊不成?”
東聞殊稍稍抬頭看向了屋頂,喉結聳動著,喟嘆道:“王平就我書館招的一個夥計,他不想讓我知道的,我能知道什麼?我說了我不知道他背後的事情,你們卻不信,非要逼我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哪有這樣的道理?我秉仁義道德,爾論刀俎魚肉,如今方知可笑,禍及家人,終究是我錯了。”
審訊者托起掌上碎片,沉聲道:“你說招,就是為了這個?東先生,大家老熟人,我敬你為人,你跟我玩這一套?說吧,跟誰通風報信了,你今天若給不出個交代,所受之罪是會超乎你想象的,晚交代不如早交代!”
他有點火大,真要是因為這玉牌報信搞出了讓追查目標逃匿的事來,他這個放縱的人是要負責的。
東聞殊緩緩閉上了眼,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交代,王平的事情他是真不清楚,玉牌的事他也不清楚,祖上一代代傳下來的,也沒說來歷。
不知是在傳承過程中斷了來歷說法,還是哪一代有意淡化東西的來歷。
但他好歹也是修行界的人,從玉牌的使用方法上能判斷出來,應該是向什麼人報信求救用的。
因為祖上的某個經歷,他隱約有個懷疑物件,但也不敢確定。
加之年代久遠,他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用,故而無可交代。
他也不善撒謊換了是師春和吳斤兩之流,為免遭罪,只怕立馬就要將玉牌可能的來路扯出來當真的自保,能顧了眼前再談將來吧。
見他死鴨子嘴硬的樣子,負責審訊的怒了,冷笑道:“東先生,在這刑房,還沒見過真的硬骨頭,但願你是。來呀,先好好伺候一趟,再慢慢聊!”
揮手一個示意,手下人立刻從旁抄傢伙。
然就在這時,外面似猛然傳來一陣轟隆震響,似雷鳴。
晴天霹靂?刑房內幾人錯愕,記得外面是大晴天來著。
殊不知,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
確切說是大致城的空中忽然黯淡了下來。
先是一道無人注意的虛空裂紋突然刻畫在空中,然後憑空瀰漫出灰色雲團,漸遮陽光,這才引得眾人紛紛抬頭看去。
只見灰色雲團漸如漩渦般在空中旋轉,內裡不時有閃電縱橫,向大致城籠罩而下。
“是妖氣…”街頭有人喃喃了一聲。
心驚者眾,如此澎湃妖氣,不知是何方大妖降臨。
街頭動靜,不斷驚出屋裡人到外張望。
城中山上,也陸續驚出了許多人,包括城衛府內的麗向虹和破淵等人,本在審訊白啟如,被下面人的稟報給驚了出來,一同驚出來的,還有極火宗派來的陪審人員。
裘賁的二弟子竹信親自來了。
其實主要的審訊人員就是極火宗的人,神山勢力只是配合。
此時山上山下、城內城外的人皆仰天望。
漫天旋轉的妖氣,垂降下壓,激起了城外周遭的塵土霎時塵土飛揚,城內亦有飛沙走石感。
沒關攏的窗戶咣噹拍打,各種垂簾飛蕩,各種妖蟲鑽進屋簷下躲避。
落下的妖氣,突然就像一場大霧般覆蓋了整個大致城,無數人心驚,不敢高聲語,恐驚神聖。
迷霧亂卷的街頭,霧氣中有一紅衣女子緩緩而行,幾無人注意到。
待走到朝月館附近時,城中旋轉的妖氣打著旋的盪開,迅速擴散向城外,也盪開了城外掀起的飛揚塵土。
空中異常消失,城中復現晴朗清明,紅衣女子容貌也清晰了,眉目如畫,眸子如星星般清麗閃爍,膚白貌美,臉上一股似笑非笑的韻味怡人,對誰都好態度般,卻又似乎未將街頭巷尾的任何人給放在眼裡,舉步從容。
一襲大紅長裙很醒目,高綰的秀髮一側戴著一朵鮮豔的大紅花,不知是花豔,還是人更美。
看似豔俗的打扮,卻給人一種很清爽的感覺。
倒是讓街頭的人眼前一亮,不過大家也只是多看了她幾眼,大家現在更關注的是剛才的異象。
紅衣女子走到朝月館門口,看到緊閉的大門上貼了封條,再看看招牌,然後走到了斜對面嘰嘰喳喳議論的人群旁,聽人嚼舌頭。
而剛才妖氣風暴的中心,城中之巔的山頭上,多了個黑衣老頭,頭髮烏黑油亮,習慣性半歪腦袋,抱手腹前,臉上一條條的皺紋很深刻,審視人的目光亦深刻懾人。
麗向虹等人皆一臉警惕地盯著這個剛才從妖氣風暴中心降下的老頭,皆知來者非同小可,絕對的大能。
最終還是那老頭沉沙沙的聲音先打破了平靜,問:“朝月館東家的人在這裡嗎?”
此話一出,知道東聞殊一家子被抓來了的人皆心驚肉跳,如此出場派頭,竟是衝東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