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連綿青山。
千重巒,萬重嶂,層層迭翠。略低之處,雲縹霧湧,縈青繚白,彷彿水墨潑下,隨意點染,便成就了這詩境畫景。
只是不知道這般勝景,是不為人世所知,還是太過險僻,山間莫說山道石階,卻連人走出來的小徑也見不到。
應闡只得靠著柴刀,邊走,邊砍,闢出路來,艱難前行。
花了小半天,也沒翻過這個山頭,倒是尋到了個有水源,有林蔭的空處。
應闡在山泉中暢飲一口,只覺清冽甘甜,便把水囊一併裝滿,瞧了一眼日頭,已經過了晌午,腹中亦有飢感,索性找塊大石坐下,取出一張粗餅,嚼了起來。
粗餅味道寡淡,口感也差,好在有泉水送著,還不至於難以下嚥。
應闡一邊吃著,一邊望著腳下樹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一陣風來,林木簌簌搖動,樹蔭便也隨之而動,映入應闡眸中,這才叫他回過了神。
一抬頭,卻見不知哪裡來的一隻彩雀,停在枝頭上,瞧著應闡,一雙眼睛烏溜溜的,倒似正與應闡對視一般。
它的彩羽彷彿霓裳,在日光下,竟有幾分炫目。
應闡瞧了好一會兒,不覺一笑,收回目光,自言語道:“羽似霞裁,眸如點漆,倒真像是仙山裡的靈禽了。”
“嘻嘻。”風中傳來清悅笑聲:“你這道士,嘴巴倒甜。”
應闡愕然抬首,瞧了彩雀一眼,又四顧,只見湧泉淙淙,林影森森,哪有他人影蹤?
此間,只有那枝頭的彩雀,仍在瞧他,喙兒一張:“往哪兒瞧呢?就是我在與你說話。”
應闡怔了一怔,兩字不禁脫口而出:“妖怪?!”
“嗯?”那彩雀兒盯著他。
“壞了。”應闡心下暗叫一聲,念頭急轉,連忙爬起身來,搜腸刮肚斟酌著言辭:“小道……見過仙子,無意冒犯,實因不曾見過異類口吐人言,一時驚詫說錯了話,萬望海涵。”
他聞彩雀聲線彷彿少女,因此也不去管妥貼與否,便尋了個好聽的稱撥出來。
果然,彩雀聞言又笑起來。
它的聲音實在獨特,略尖銳於人聲,但是並不刺耳,就真似鳥兒啼囀一般的動聽。
笑起來亦格外清脆。
應闡不知是否錯覺,竟真在其面上,瞧出幾分女子眉眼彎彎的神態。
“果然嘴甜。”
“喂,道士。”彩雀兒在枝頭上跳了跳,問道:“你是從哪來的?”
應闡下意識道:“小道從大昌而來。”
說罷,又怕彩雀不曉,便解釋道:“大昌乃山外之國,位處於西……”
“山外來的?”彩雀兒似乎吃了一驚:“不是大萬山修士?……難怪,修為這麼淺,見識這麼薄。”
“大萬山修士?”應闡眼前一亮,已顧不上彩雀的鄙夷,忙追問道:“這大萬山中,果然是有修行之人?”
“咦?”
彩雀兒輕咦一聲,盯了應闡一會,又笑起來:“我知道了,你是求仙訪道來的!”
“正是,正是。”應闡連聲應道:“我受高人指點,往大萬山而來,便是為了求道。”
“不知仙子可否指點於我。”
“這個麼……”彩雀一雙眼睛烏溜溜的轉。
應闡瞧著它的目光,忽有所悟,忙把手中粗餅掰下一小塊奉上,“仙子若不嫌棄,還請笑納。”
“道士果然識相。”
彩雀一閃,應闡還沒反應過來,手中那一小塊粗餅便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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