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闡心中陡地生出一絲悚然,似有芒刺在背。
這種感覺沒有任何由來,卻又無比真切。
他沒有猶豫,便朝旁側閃去,同時呼道:“玄英!”
李玄英反應也極快,更沒有半點猶疑,當即足尖一點,身形疾退而去。
幾乎便是與此同時,兩人身前的巨石猝然崩碎。
一條長尾如鞭,凌空抽下,竟把連山的巨石打的四分五裂!
原來那人面獸,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
先前此獸趴臥在地,尾巴盤著,瞧不出來異狀,此時一看,居然有四五丈之長,已經超過了其體型,無怪相距如此之遠,竟能忽然發起突襲。
好在兩人反應得快,否則縱使不是巨石一般下場,恐怕也絕不會安然。
應闡抬首一望,正好與這人面獸的視線相對。
其已睜開一雙狹長的獸眸,與面上那一對鬼瞳般的斑紋相迭,彷彿四目凝睇,倍顯猙獰。
尤其應闡竟還在它眸中,瞧出了一分人性化的戲謔,心中不由微微一凜。
“好狡詐的畜牲。”
他念頭急轉:“它早發現了我們到來?是感官敏銳非常,還是我們洩露了氣息?”
那人面獸襲擊不成,並未氣餒,長尾輕輕一擺,便收回了身後,又一張血口,似要吐息。
不過此時,李玄英已在腰間一拍。
只見其中迸出一道晃晃白光,直似一道閃電,朝那人面獸激射而去。
應闡並非直面白光,被其一晃,亦不禁眯了眯眼,那人面獸被其所指,反應更盛,竟是直接偏過了頭。
“要擊中了?”
應闡一念方生,便見人面獸已騰躍而去,那道白光自是隨之應變,仍直追著其首而去。
但它將尾一甩,竟在不曾直視的情況之下,一尾鞭中白光,將其生生抽飛!
應闡這才發覺那道白光,原是一把無鐔無柄,兩端皆開了刃的飛劍,不由更是吃驚。
這人面獸,不曾未目視飛劍,竟能直接做出應對,已經十分驚人。
更令人難以想象的是,它以長尾直擊飛劍,竟只留下了淺淺一道白痕,甚至不曾見血,反而是那飛劍受此一擊,靈光登時微微一黯。
“好一個銅皮鐵骨。”
李玄英眉頭一蹙,他早知道這人面獸皮糙肉厚,因此才一出劍,便直奔其首,沒想到這迅猛一擊,竟然沒能竟功。
但他也不急躁。
上次照面,他還未習劍訣,雖然已有飛劍在手,卻也只能一收一放,難對此獸造成威脅。
但如今可不同了。
李玄英兩指成訣,輕喝一聲,飛劍頓時重整旗鼓,再次殺去。
應闡在旁看著,不覺訝然。
李玄英八歲入道院,還蹉跎了兩載不得入門。
但如今不過十三四的年歲,就已將要煉氣圓滿,天資悟性果然不凡。
一個月前,他向自己請教劍術時,尚且不懂得如何駕馭手中之劍。
這才多久的功夫,劍術便已脫胎換骨,飛劍來去之時,凌厲非常,變招也快,不斷取向人面獸的顱首,乃至雙目。
雖然人面獸一身銅皮鐵骨,大半身軀都不懼怕飛劍殺傷,但是若被一劍刺入眼眶,定也只有死路一條。
但這惡獸,也實不俗,不知它的感知為何如此靈敏,竟然每每都能躲過殺招,而且一條長尾如鞭,揮來舞去,抽得風聲作響,也攔住了許多劍路。
應闡瞧了片刻,忽然一個騰身,上了山壁,又是幾個縱躍,便抬弓一射!乾坤弓以藥金重煉神紋之後,威能大增。
雖因材質之故,不能全力開弓,但是隨意一射,威力亦不次於重煉之前。
應闡抬弓一射,谷中霎時似是多了一道閃電,恰好與李玄英的飛劍,齊齊殺至。
沒想到那人面獸只是一閃,便躲開了應闡的箭。
李玄英見勢應變,飛劍趁機刺向其首,也被其拱起背脊擋住。
飛劍唰一聲,在其背上留下一道淺淺傷痕,滲出少許血色。
李玄英見狀,頓時精神一振。
他只以飛劍進攻,一來是要御使劍訣,難以分心施展法術,二來也是知道這惡獸實在強悍,想要先以飛劍攻勢,磨耗它的體力。
因此李玄英本未想過,短時間內能有戰果,不料應闡忽然一箭,便給他創造出一線機會,斬傷了這惡獸。
雖這傷痕極淺,而且不過轉瞬之間,人面獸便已夾緊了堅韌的筋肉,止住失血,但這也是實實在在傷到了它。
若是再來幾回,這頭惡獸可還能夠如此從容?李玄英思及此處,一面劍隨念轉,攻勢愈來愈急,一面放聲喊道:“師兄好箭術!接著射它,攻其不備!”
應闡自是知曉,他在山壁之上閃轉不斷,不斷髮箭,次次都與李玄英的飛劍,形成夾攻之勢。
但出乎兩人預料的是,人面獸並未左支右絀,卻很快適應起來,常常都能避過箭矢,擊退飛劍。
甚至突然之間,此獸一躍回身,尾巴竟是猛然朝著應闡甩來。
原來其雖一直都被兩人攻勢所困,卻也一直都在醞釀反擊。
好在應闡並未失了警惕,見到此獸抬頭,便已乘風一躍,飛離了這一塊巖壁。
下一瞬間,人面獸的長尾落在其上,登時打得山石迸裂,礫礫而下。
應闡沒來得及慶幸,也不顧自己還在空中,便拉起乾坤弓一射。
沒想到,人面獸竟又從容躲了過去,甚至同一時間,還再次揮起尾巴,擊退了李玄英的飛劍。
應闡與李玄英兩人,眉頭齊齊一皺。
兩人同時生出一種感覺——這人面獸不僅沒有疲於奔命,反而應對的越來越快了。
“這惡獸……”李玄英忖道:“比上次還要難纏,道行又長進了麼?”
應闡則微眯起了眼。
方才李玄英這一劍,分明是從人面獸的背後襲來,為何它也能夠應對自如?難道感官真有如此敏銳,僅憑飛劍破空之風聲,就能判斷來處?想到此處,他忽起了個訣,喚來一陣大風,凝為道道無形的利刃,四面八方朝著人面獸殺去。
這些風刃的威力,雖也可比刀劍,可又怎能傷得了這銅皮鐵骨的惡獸?不過應闡施展此法,卻也不是為了有所殺傷。
只見風刃來去之間,呼嘯不斷,頓時便大大掩蓋了李玄英的飛劍破空之聲。
於此同時,他還不斷髮箭,迫使人面獸加以應對。
李玄英見狀,頓時瞭然,當即御使飛劍,配合應闡施以攻勢。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頭惡獸竟還能夠從容閃躲,不僅視應闡的風刃如無物,似乎也完全未被風聲呼嘯所擾。
應闡見狀,更是若有所思。
這頭人面獸,果然不止感官敏銳那麼簡單。
但究竟又是什麼能力,使其能夠如此自如?
應闡想起最開始時,他和李玄英收斂氣機進入山谷,似乎也不曾被此獸發覺。
為何偏偏玄英決意除去此獸之時,它便忽然發起襲擊?“究竟是感受到了惡意……還是預見到了什麼?”
應闡想到此處,都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驚。
這人面獸再是兇猛,也絕算不上什麼大凶、大妖,豈有這等逆知之能?
但是細想一想,也確不無可能。
“且先試上一試。”
應闡打定主意,忽從懷中摸出幾張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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