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說一句話,紀徊的眼神就會變得更加幽深,一直到寧緋說得自己都有些哽咽了,撐著眼皮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我人生的高光點確實就是遇見你啊,紀徊,你和我本來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你這話說得沒錯,沒有你,我媽媽早就死了。”
可是她媽媽還是死了,紀徊也還是走了。
他對她那麼過分,她說出來的居然全是他的好。
寧緋,你讓我,情何以堪。
紀徊的手指下意識攥了攥,“……你不是……衝我的錢來的嗎。”
“我很想恨你,可是你偏偏要在虛情假意裡摻雜一點真心,在雨天給我送傘,高高在上的大少爺為我學做飯。替我爭取比賽名額,給我你的人脈和資源——為什麼呢,紀徊,我寧可你是騙子從頭到尾都是騙我的,也好過我在千萬根針裡選擇那幾根不是特別疼的嚥下去。”
寧緋抬頭看著他,“我痛苦不是因為我從頭到尾沒有感受到愛,恰恰是我感知到了,可是那些愛全都夾雜在算計和欺騙裡,我才會痛苦。”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那段時間裡,你的眼底倒映著誰的影子,紀徊。
所以你拋棄我是經過嚴密的計算,是取捨過後舍掉了我。
才更無法原諒。
“我說過無數次,是你不要我。”寧緋哽咽著說,“是你權衡利弊後割捨了我,是你清醒理智下的選擇,所以不管重新回到過去多少次,你的答案也還是一樣。”
不是因誤會而散。
是不得不散。
“我們之間沒有誤會的。你現在假惺惺地圍繞在我身邊做什麼呢,紀徊,你只是想找樂子,拿我取悅你!”寧緋用力推開了紀徊伸過來的手,“早說你只是想玩玩,我當初也不至於那麼認真陪你那麼久了!”
“認真,你問我要錢的時候認真嗎!”紀徊生氣了,看見寧緋反抗自己,他憤怒地說,“十萬塊,寧緋,你大半夜打電話問我要十萬塊,不是他媽的在一點點試探我彈性,看看究竟能從我身上撈多少嗎!”
寧緋呼吸一滯。
她這些年來一直不敢去想十萬塊背後鮮血淋漓的故事,她只想迴避那個無法拯救母親的,無力的自己。
紀徊居然主動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