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內,
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清晰可聞,
從陸言卿進入殿內開始,皇帝便一直沒有反應,彷彿跪在臺階下的人不存在一般。
店外烈日炎炎,過分熾熱的太陽光幾乎要將人烤化一般,而殿內地面冰冷,源源不斷的涼氣從磚縫中溢位,整個室內一片清涼,
這就是權,
青磚下鋪有迴圈往復的水道,
冬日用炭火加溫,借水的溫度,讓整個室內溫暖如春,
夏日將冰塊搗碎了摻進水中,借水流將涼意釋放。
陸言卿低垂著頭,藉著其他想法,讓自己極力忽略膝蓋的疼痛,
她明白這是皇帝對她的懲罰,
即便取消婚約是皇帝的意思,可自己的不願依舊讓這個天子十分惱火。
“如意,你倒是好姝色,毫不費力就能讓朕身邊的心腹大太監對你傾心,寧願罔顧聖義也要娶你。”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終於放下批改奏摺的硃筆,一出口,就讓陸言卿冷汗津津,
她要怎麼答?
好像怎麼答都行,又好像怎麼答都是錯的。
偏偏皇帝段數極高,從他的語調中根本聽不出喜怒。
這就難辦了,
皇帝認為她用美色誘惑賀錦書替自己解決婚約一事,認為是她的原因讓賀錦書生出異心,帶壞了皇帝最引以為傲的刀子。
想了又想,她開口,
“是臣女戒心太低,陰差陽錯連累了賀掌印,臣女知罪。”
“哦?”皇帝彷彿來了興趣,“你說你是迫不得已,那你說說算計你的人是誰?”
“臣女愚鈍,直到此時依舊不知動手之人是誰,但想來,能在壽親王妃的院子中安插人手,且那些人身手不凡,定不是籍籍無名之輩,可具體是誰臣女實在猜不出來。”
陸言卿做出一副落寞的模樣,“臣女向來不主動惹事,盼星星盼月亮,眼看婚期將近,卻被人算計丟了清白,臣女愧對於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看重。”
即使陸言卿低著頭,依舊能感覺到皇帝審視的視線在頭頂,判斷她說的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良久,久到陸言卿開始忐忑時,皇帝終於開口,語氣舒緩,
“你也是朕看著長大的,朕將你指婚給成王也是希望你的下半輩子能有個依靠。”
“可成王也是朕的兒子,朕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戴綠帽子,玄英雖是太監,曾經卻也是驚才豔豔之輩,你二人本就有舊,如今這般也算是天意,如意,朕會取消你和成王的婚約,給你和玄英賜婚。”
他停了片刻,
“正好你外祖母進京,趁著長輩在將婚禮儘快辦掉,也好讓蕭家和你母親放心。”
“如意,一步錯,步步錯,看在蕭家的份上,朕本想替你重新指一門親事,無需身份多高,至少對你好,可玄英以性命相脅向朕討要你,朕也只能成人之好。”
嘴上說著是她的錯,
最後卻點出賀錦書的執意討要,
陸言卿想,皇帝的心思可真多,既希望賀錦書拿捏住她,又不希望她對賀錦書產生多餘的情感,
既要那要,還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