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有什麼東西是能永遠存在的。”
陸言卿沒有回頭,只目光幽沉的盯著平靜的池水,悵然道:“曾經的侯府繁花似錦,父慈子孝,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可撕開偽裝後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堪。”
疼愛是假的,親情是假的,就連她的付出都是假的。
她的前半生活在陸瑜和虞靈精心編織的謊言裡面,成為別人手中的提線木偶。
如果不是因為宋念昕身亡,需要有女子陪葬,可能她到現在還矇在鼓裡,
不,不會,
陸言姝想要她成王妃的身份,定然等不到及笄就會聯合虞靈動手,
替嫁不過是將她們的計劃提前了半年罷了。
“不過半年,侯府天差地別,不,再沒有忠勇侯府了,忠勇侯府是母親換來的,如今也隨母親而去,挺好。”
一切看起來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她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感受到無比的孤獨,
也許這世上,只有母親是真心疼愛她的,除了母親之外,旁人對她的關心疼愛皆是摻雜了別的算計。
陸言卿唇角墜了墜,看向賀錦書,眼神透著傷感,
“賀錦書,給母親報了仇,將陸瑜和虞靈的假面揭穿我當高興的,可不知為何心中卻空落落的。覺得失去了目標。”
賀錦書將陸言卿的低落盡數收入眼中,
他想,他可能懂陸言卿在想什麼,
曾經的陸瑜是慈父,虞靈是慈母,還有陸言姝也是一副好妹妹的模樣,
陸言卿的情感是圓滿的,
可真相被揭露後,她什麼都沒了,只剩下孤家寡人一個,
當初賀家被抄家時,他這是這般,彷彿這天地間只剩下自己一人,如幽魂一般。
賀錦書指尖動了動,想要抬手安慰,卻在伸出手的瞬間放下,
“哪裡就沒有目標了,你忘了你的妹妹還等著你去找,還有你母親的屍骨。”
還有,他最不願提及的事,
成王回京,
一想到成王奉旨回京是為了和陸言卿成婚,他心裡就忍不住生起一股煩躁,
想著,他語氣冷了冷,“還有,你答應過要老實做我的解藥,今夜便是藥浴的日子,怎麼,你想毀約不成。”
“不會。”
陸言卿低垂的長睫顫了顫,耳垂在一瞬間變得通紅,“還是去私宅嗎?”
“嗯。”賀錦書低聲應了聲,目光落在陸言卿臉上,眸底暗藏風浪,
“讓連翹帶你來。”
身後人遲遲未動,
陸言卿回眸,狐狸眼露出一抹促狹,
“你特地跑這一趟,是看我趕走奴僕,怕我跑路?”
她可聽說了,近來東廠事情很多,馮恩被皇帝厭煩,賀錦書得到皇帝器重,讓他隨侍身旁,忙的都抽不開身,
“你這人,難說。”
賀錦書冷哼一聲,“別自作多情,我不過有事正好經過這邊。”
他這句話是真的,
出於種種原因,他將林胥關在詔獄中一直沒放出來,
林首輔坐不住,私下遞信約他附近一見,抬眸看了眼天色,他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你認為,林胥這人怎麼樣?”
“表兄......”
這陣子忙於陸瑜他們的事,
以至於她將林胥那日的異樣反應拋在了身後,
被賀錦書一提,陸言卿眼前不由浮現林胥看向她時那複雜的眼眸,
林夫人說,林胥誤將兄妹之情當做男女之情,對她有了旁的想法。
可林胥成為在她面前表露過,一直都是溫潤兄長的形象。
陸言卿彎腰撈了片荷葉,捏在手中轉著,淡淡道,
“表兄謙謙君子,為人極好,胸懷大志有治國之才。”
說罷,她抬眸看向賀錦書疑惑道:“好端端的你問他做什麼?是不是還記恨著那日之事?”
“表兄是無心的,他不過是擔心我而已,我替表兄向你賠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