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錦書低吼一聲,聲音嘶啞破碎,
方才的一瞬間,他確實失去了意識,可一想到林胥帶走了陸言卿,他不知從哪裡爆發出最後一股力氣,又醒了過來,
身體被清風撐住,緩了兩口氣,腦袋中的暈眩終於消退,
賀錦書揮開清風攙扶的手,不顧清風的阻攔踉蹌著朝門外跨去,
激烈的動作讓眼前陣陣發黑,耳朵裡嗡嗡作響,
可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不能讓陸言卿跟林胥走!
林胥對陸言卿覬覦已久,
他若是抓住機會定不會輕易放手!
陸言卿正是怒時,如果一時頭腦發熱答應了林胥.......
一想到陸言卿穿著嫁衣被林胥牽著的畫面,賀錦書心就像是被千萬根針扎過,疼得他喘不上氣,
賀錦書腰身彎了彎,衣襟處露出的棉布條已經滲出猩紅,
“主子!您追不上的!”
清風知道自己必須阻止賀錦書的動作,咬咬牙,衝上去抱住賀錦書的腰,“林大公子和縣君這會兒都快上官道了!”
賀錦書眼底發紅,“那就騎馬!”
騎馬?
清風氣的臉色扭曲,
究竟是他瘋了還是主子瘋了!
主子這身體別說騎馬了,就連坐馬車都不行,
瘋了瘋了!
清風咬了咬牙,索性放開賀錦書,站在原地對賀錦書踉蹌的身影高聲道,
“追上去您又能做什麼?是您自己讓如意縣君離開,讓她找個人嫁了的!”
賀錦書動作猛地僵住,渾身冷得顫抖,
他追上去又能做什麼?
分開林胥和陸言卿?
是他讓陸言卿嫁人的啊!
他赤著腳站在冰冷的石板上,身形搖搖欲墜,胸口那片刺目的暗紅彷彿活了過來,迅速蔓延,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賀錦書身體猛地向前一傾,
“噗——!”
一大口滾燙粘稠的鮮血,如同潑墨般從他口中噴出!
“主子!!!”清風目眥欲裂,嚇得渾身發抖,
他說那些話只是想阻止主子發瘋,但沒想過要氣死自家主子啊!
他像瘋了一樣撲上去,聲音淒厲地變了調,劃破夜空:“施大夫快來啊!主子不行了!!!”
“他孃的!別喊了!老夫看到了!”施大夫喉嚨裡滾出一聲含混的怒罵,“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小王八蛋!”
“還不趕緊搭把手,將他抬到屋裡面去!”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眼前的情景讓施大夫的怒火瞬間飆到了頭頂!
既然不想活了,何必要浪費他精力!
好不容易救回來,他又開始自己作死!
要不是看在賀相的份上,他早就尥蹶子不幹了!誰愛幹誰幹!
嘴上罵罵咧咧,施恆手上動作卻沒慢下來,飛快用銀針封住重要穴位,指揮著清風和護衛將賀錦書抬回了床榻,
賀錦書吐完血後就失去了意識,胸前完全被鮮血浸透,臉是死人一樣的青灰色,嘴唇發紫,氣若游絲,
“賀錦書!你個混賬王八羔子!老子真是欠了你們賀家的!”
施恆氣得渾身哆嗦,鬍子都翹了起來。他一邊手忙腳亂地從隨身藥箱裡翻出剪刀,一邊指著床上毫無知覺的人破口大罵,唾沫星子橫飛:“閻王爺是你親爹還是你親孃?!老子剛把你從鬼門關拖回來,你他孃的轉頭就自己把門踹開往裡衝?!啊?!為了個女人!為了個女人你連命都不要了?!你當老子的命不是命?!三天!整整三天!老子眼都沒合一下!你倒好,剛喘口氣就尋死?!”
罵歸罵,他手上的動作卻很快,拿著剪刀“咔嚓咔嚓”幾下就剪開了那被血糊得硬邦邦的棉布,露出了下面猙獰崩裂的傷口,
縫合傷口的羊腸線斷了好幾處,暗紅色的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滾燙的開水!乾淨的細棉布!還有我的金瘡藥!快!快拿烙鐵來!火燒旺點!”
施恆頭也不抬地吼道,迅速用乾淨的布巾死死按住湧血的傷口,額頭上瞬間又佈滿了冷汗,
清風臉色慘白如紙,急忙催促人準備施恆要的東西,整個人都在發抖,
主子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主子要是被自己氣死了,他即便萬死也難咎其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