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女兒不知現今祖父是如何打算的,又是否當真沒有法子可讓孫女兒能自主選擇想要的姻緣,但孫女兒知道無論祖父是如何打算的,祖父都沒有一刻曾放棄過讓孫女兒嫁給殿下的念頭。”孟十三面對孟老太太前幾番流露出來的親情,她還能跟著附和兩句,總歸作為孫女兒的孝心,不管對或錯,她都順著。
可現下,她不想再順著了。
眼見年關就要來臨,此年關一過,便是新歲,新歲上元節一過,便是李壽擬定太子妃,並大婚的日子,似孟老太太這般拿不起又放不下的姿態,她著實不想再看到。
故而,索性揭了這張層層以親情編就的網。
她要脫網而出,早晚得與孟老太太道出這麼一番話兒,讓孟老太太知道,她不是孟綰,她更早不是及笄之前那個病秧秧的孟良辰。
她還是孟府大小姐,可她已然是孟十三。
在她孟十三的觀念裡,靠人不如靠己,想要什麼,自己就要爭取,不想要什麼,同樣也得自己拒絕到底。
她和李壽的姻緣,她從一開始就不想要,但若真到不得不要的地步,她也會想法子讓自己過得舒坦肆意。
此份舒坦肆意,只能是她自己安排。
無論是作為蛐蟮大妖,還是凡人孟良辰,都沒有任由旁人來安排她一生的道理。
孟老太太看著孟十三,還是那張明豔的小臉,還是那樣精緻的五官,還是硃紅的櫻唇,可面對她,看著她,同她說出來的言語,卻讓她陌生得已非震驚那般簡單。
“你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她問。
“祖母實則已經知道答案,又何必再問?”孟十三沒有拐彎抹角,直接了當地回答,“還是說,當年姑母也曾如同孫女兒這般想過,也同祖母這般講過,可祖母卻並未有所作為,以致姑母產生殿下之後大出血而亡?”
此言不免有些扎心。
可她就是要說。
有些事兒,總不能一直都遵巡著有些人的意願而延伸,發展至有些人的心坎裡去,嘴上卻還要捧著一本道德經。
孟老太太霍然起身,睜圓了一雙老眼,指著孟十三的手顫抖得如同秋日枝頭晃晃悠悠的落葉:“你這些都是聽誰說的!”
幾近是嘶吼著,她質問著孟十三。
站守在清名堂外的楚管家聞聲迅速轉身,快走幾步就要踏進清名堂,卻讓孟老太太喝斥住:“不準入內!”
楚管家一隻腳已經踏進清名堂的門檻裡,聽到喝斥聲,趕忙又退了出去。
他彎下腰去,半眼不敢直視堂內一站一坐的兩位主子:“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