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白昔再說不出什麼。
年輕時,他也曾對十三小姐起過不該起的心思,後來便是為圓亡母之願,棄文從商,立業成家,娶得賢妻生下獨子,他內心深處的一角,亦有十三小姐的存在。
較起他,東家對十三小姐的情,更是天地之別。
他傾慕過十三小姐,終歸已是過去,這些年來也未防礙到他一步一步往前,東家心悅十三小姐,卻是裹足不前,十七年來為尋十三小姐,以一己之力硬槓了來自整個清河崔氏的壓力。
清河崔氏的現任族長崔玎,崔氏二郎,東家嫡親長兄,在此期間,給他來過不少書信,信中內容無不是請他幫忙勸勸東家,該放下的放下,該往前的往前,不要再眷戀過去,合該成家才是。
起先他勸了,與沒勸無二,後來崔族長再給他來信,他沒再勸,而是直接將書信遞到東家跟前,得換東家一笑置之,言道不必在意。
東家自是不在意,然崔族長在意,他也在意,到底他與崔族長一樣,同是希望東家能成個家的。
未料時隔多年,十三小姐渺無音信,突然來了位孟大小姐,言道十三小姐乃其十三姨,他雖震驚歡喜,希望能再見十三小姐一面,卻更希望經此番起色,能讓東家痴戀十三小姐的這一段不該有的感情,就此畫下句號。
縱然並不圓滿,也該結束了,讓東家回到未遇到十三小姐之前,那般灑脫隨意了無牽掛的日子。
而眼下聽東家之言,不僅未有放手的跡象,反是不減反增,快要入了魔障的趨勢。
金白昔想著面上露出擔憂之色:“十三小姐已經走了十七年,七爺何苦這般執著?”
崔瑜知金白昔是又想勸他放手,並未不耐煩,只問了一句:“我其實也很信任老嚴,但日常諸事,我卻更倚重你,你可知為何?”
“為何?”金白昔不止一次聽莊嚴立私下同他抱怨過此事兒,但不管是他,還是莊嚴立,他們都想不出緣由。
崔瑜似是陷入某種回憶之中:“當年十三同我說,老嚴受家傳影響,骨子裡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而你不同,你先是讀書人,後才從的商,雖是迫於現實的無奈,但日後你再變得與老嚴一般精於分厘計算,你的骨子裡,仍舊殘留著十年寒窗的那份堅持。”
他嘴角微揚:“她還說,你和老嚴,你們的堅持不同,底線自然也不同。若有萬一,你更值得倚重。”
聽完這番言語,金白昔有十幾息沒反應過來,待到反應過來,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崔瑜已起身往外走:“我相信十三,她說什麼便是什麼。既是她走前同我說要回金陵,那便是回了金陵,這些年我尋她不到,定然是她出了什麼事兒。我不會放棄,也不能放棄,無論生死,總歸要見她一面,我方可罷休。”
金白昔未如往前那般,跟著走到門邊目送崔瑜,看崔瑜是回了小院樓閣,還是過了小門直往前面樓裡,他怔在原地,消化著突如其來的關於崔瑜對他的信任,是從何而來的緣由。
倘若非是東家親口對他言,任他與老嚴千思萬想,他們也絕然猜不到會是這麼個源頭,竟只因著十三小姐在東家面前,對他們二人進行的完全不同的看法見解。
許久,他喃喃道:“本以為東家是快要入魔障了,不料竟是早在多年以前,東家便已入了魔障……”
不然怎會因十三小姐的一番話,便在這麼多年以來,信任他更甚於老嚴。要知道在那個時候,他剛棄文不久,剛剛得十三小姐從中搭橋,進入雀仙樓謀求生計,那會兒他與東家,彼此不熟悉,更愰論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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