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沒用的時候,也只能自輕自賤了。”
謝雲章鬆開她後頸,手掌順她脊背撫下,最終穩穩托住她,不准她後退。
“我知道,杳杳是個有主見的人,想自己拿主意。”
“可你我的事,不行。”
聞蟬:“為什麼不行?”
“你太想當好人,和我在一起覺得良心難安,覺得愧對那小子。我一放手,你就跑了。”
聞蟬:“這不止是檀頌的事!”
“除了他,你還有什麼顧慮?”
聞蟬會想很多。
回到上京,他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國公府少爺,當今聖上看重的新臣。
自己籍籍無名也就罷了,還要面對糾纏不休的舅父一家,面對國公夫人的指責,無端的謾罵。
上京不比瓊州,生意都是擠破頭做的。
回上京,她一無所有。
“我就是不想回上京。”
“那你想去哪兒?回瓊州,去找那個人?”
回不去了。
就算謝雲章放她走,聞蟬也不會再去找檀頌。
三年前嫁給他,是她決心和謝雲章了斷。
可謝雲章又找過來,弄得她和檀頌之間裂痕重重,謊言不斷,早就回不去了。
既然今天和謝雲章說到這裡了,聞蟬也試探著開口商量。
“我們能不能,先分開一段時日?我不會去找檀頌,也不會找人另嫁,就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也不用太久,一年……半年,都可以。”
謝雲章沒接話。
順著昏暗的光亮,聞蟬依稀看見他抿著唇,面龐輪廓冷峻,只是不出聲,都叫她心底打鼓。
“不行。”
最終薄唇輕啟,也只吐出這兩個字。
聞蟬沒什麼意外的,只是難免失落。
男人捧起她的臉,一字一句說得認真:“你聽好了,五年前我動了另娶的念,是我行差踏錯;這五年我費盡心思找你,我沒話說,我認了。”
“可要是再放你走,那就是我傻。”
“在杳杳心裡,我是會犯傻的人嗎?”
再過三個多月,就是她二十歲生辰。
遙想七歲到十四歲,他們幾乎日日都在一起。
可她的十五歲,十六歲,那些少女初長成的年紀,他通通錯過了。
往後,他一日都不想再錯過。
“你要我敬你重你,可以;分開的事,想都不用想。”
謝雲章覺得是兩人各退一步。
聞蟬卻不以為然。
離上京每近一寸,那種焦灼便焚燒著她的心,連帶胸膛都脹悶起來。
又趕了幾日路。
趁著午間小憩,石青胳膊肘一抵陸英。
“你說大人跟娘子,到底和好沒?”
那夜之後,兩人還是同房而居。
但顯而易見的,兩人面上笑意都少了,聞蟬更是話都很少說。
陸英只說:“主子的事,你少管。”
“這就是你不對了,主子高興,咱們也跟著沾光啊。你看這幾日,不要命似的趕路,哥幾個腿都跑直了。”
陸英沒再開口,燒了水灌好湯婆子,就送到馬車上去。
獨留石青在原地問:“這麼暖的天,誰用湯婆子?”
車窗處探出男人的手。
接進去,掀開她身上蓋的白裘,熟絡捂上湯婆子。
“好些嗎?”
聞蟬點點頭。
原來前幾日胸脹也不止是想不開,是她的信期到了。
在瓊州時,屋裡的丫鬟會提醒她,一出門自己就忘了。
她腹痛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