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高潔如明月,是她只能仰頭遙望的人。
才不是眼前這樣。
這麼可惡的男人,滿腦子汙亂綺思的男人,才不是三公子!
屋外驟雨敲窗,謝雲章見她不停抬手擦眼淚,好似自己將她怎麼了,一團氣堵在胸膛,幻覺半年前腦後的傷口都在隱隱發熱。
啪啪啪——
正要說些什麼,屋門忽然被叩響。
“大人,主母請您過去蘭馨堂。”是陸英。
這麼晚了,外頭電閃雷鳴大雨滂沱,聞蟬都止住淚,不解望向他。
謝雲章仍舊陪她跪坐在地,只揚聲問:“可說了何事?”
“沒有,但傳話的女使再三請求,要您務必立刻過去。”
聽起來像正事,且是突發的。
他望回聞蟬,叮囑道:“我過去一趟,不必等我,自己早些睡。”
聽他要走,聞蟬終於放下戒備,點點頭。
謝雲章出門時又吩咐陸英:“你留下,給她備水沐浴,若有人來,先別往裡放,問她要不要見再說。”
“是!”陸英立刻應下。
國公府極大,朝雲軒離主母的蘭馨堂有好長一段路,又是雷雨大作的夜裡,路更不好走。
“謝雲章。”
男人剛撐開一柄玄黑的大傘,便聽身後有人喚自己。
回過頭,髮髻鬆散的美人倚著門框,面上潮紅都未褪盡,被身後滿屋燭火一映,風情到極致。
“記得披件衣裳。”
出口的話,卻是叫他心間一暖。
“知道了。”
囑咐院裡丫鬟取來氅衣,當著她的面繫上,又囑咐一遍早點歇息,男人才轉身步入雨中。
電光如銀蛇乍現,有一瞬照得院裡如同白晝,叫聞蟬看見,他的身形出了月洞門。
蘭馨堂。
“三哥!”
謝銘仰和金姨娘都在,謝雲章一路走來,氅衣下襬已淋成深色,屋裡女使自覺上前要替他褪下,被他抬手斥退。
“出什麼事了?”
金姨娘嘴快,連忙解釋:“今日家宴派人去京營請世子,遲遲沒得個口信,剛剛家裡的小廝才回來,說是世子傷了腿,宮裡撥了太醫過去,正就地診治。”
謝雲章褪衣裳的工夫,事態已瞭然於心。
“大哥傷了腿,竟叫宮裡先知道了。傳話的小廝呢?”
金姨娘道:“去外院喚了,應當就快到了。”
裡屋國公夫人聽見謝雲章的嗓音,趕忙又叫丫鬟攙扶自己出來。
她今日右眼跳個不停,本以為就是三郎要給自己氣受,誰知是嫡長子出事,一時急火攻心,差點沒暈過去。
“三郎……”
見母親出來,謝銘仰忙回身攙扶。
恰是此時,那小廝傳到了,蘭馨堂屋門開啟,那小廝跪在廊下回話。
謝雲章問:“世子因何故負傷?”
小廝回:“說是今日演武時,與哪位貴人交手,刀劍無眼,傷了世子爺。”
國公夫人忙追問:“可看清我兒傷勢?”
小廝就怕問這個,暴雨悶熱的天,似有冷汗自額前滑落。
“世子爺……斷、斷了條腿。”
金姨娘忙寬慰:“夫人莫急,世子年輕,磕磕碰碰折了腿,養幾月便好了!”
謝雲章卻注意到,那小廝跪在門外,身子止不住在抖。
“何故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