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蟬執傘轉過身。
又去買了個貼身伺候的丫頭,三個粗使丫頭。
武婢難買,只得僱了六個小廝,又著牙人替自己留心。
宅院尚未掛匾,但人一多熱鬧起來,粗粗也有個家樣了。
這場雨纏綿至黃昏。
聞蟬給新買的丫鬟取了名,貼身伺候那個識字,叫青蘿。
她從主子那兒領了採買的清單和銀錢,剛一踏出大門,身形便定住了。
“你……你找誰?”
幾丈外立著個男人,玄色掐金絲的錦袍,擎著把如墨的油紙傘,看起來貴不可言。
青蘿尚不知自家主人身世,只知姓聞,但瞧眼前這男人年紀相當,盯著大門不像找茬尋仇的,倒和自家娘子有幾分般配,也就沒太防備。
“可要我替您通傳一聲?”
男人搖搖頭,腳步迴轉,一言不發走了。
“真是個怪人……”
青蘿嘆一聲,趁天未黑,趕緊上街去。
回來時,表忠心似的將此事報給聞蟬聽。
“他生得八尺有餘,相貌極佳,衣裳都是勾金線的,看起來貴得很!就是人有些冷,都不說話的。”
聞蟬已換上寢衣坐在新家裡,聽完輕輕點頭,“知道了。”
青蘿想問那人是誰,又覺得主子沒說,不該問。
轉而只問:“若他再來,咱們要怎麼辦?”
“隨他吧,他不是壞人,不必害怕。”
謝雲章會來不稀奇,既然自己從國公府出來了,輕易他是不會和自己搭上關係的。
“這兩日,你幫我打聽個人。”
見主人將字條遞來,青蘿忙抬手去接。
待到門外展開,只見上頭兩個娟秀大字,寫的是:海晏。
青蘿只花了兩日,便打聽到了這位海老爺的大致情況。
是的,此人是當官的,得稱一聲老爺。
聞蟬足不出戶,就聽青蘿在屋裡稟報。
“這位海老爺祖籍瓊州,是嘉德三十二年,也就是三年前登科的二甲進士,如今在吏部當差。
“他有位老師,是個更大的官,聽說是宮裡的什麼閣老,平日裡來往密切。”
“就在去年,海老爺娶了那位閣老的孫女,師徒成了姻親。”
聞蟬聽到此處,眉頭微微抬起。
海晏是她在瓊州幫扶過的舉人,這麼多年維繫著書信往來,她知道海晏在上京官場混得風生水起。
只是去年他送到瓊州的書信,絲毫未提及已經成婚的事。
這便有些耐人尋味了。
“可知她夫人姓什麼?”
“姓黎,那位閣老就姓黎。”
兜兜轉轉,海晏拜入黎崇儉門下,才短短几年,便官居三品。
“你做得不錯。”
青蘿一低眼,便見自家娘子素手一揚,遞來幾個銀瓜子,忙噙笑接了,“娘子儘管吩咐便是。”
“我要你再去打聽,他平日裡經常出入的地方。”
“是!”
謝雲章要鬥黎崇儉,那樣的大人物,她搭不上邊。
但海晏,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