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章道:“湊巧,我與這海大人有幾面之緣,知他年未至三十,及第那年,被聖上親贊‘俊逸修偉’。”
“後來拜至閣老門下,更是出入乾清,頗得聖眷。”
聞蟬便解釋:“我與他只一面之緣,有幾分私交,每年書信往來一回,不過寒暄問答。”
“海大人志潔性堅,私下乾淨得很,還請謝御史明察。”
謝雲章頗為不悅地斜她一眼,“誰跟你說這個?”
聞蟬不解,“那是……”
“我見驛站裡還壓著不少上京的珍惜寶物,你說與他只一面之緣,他不僅千里迢迢送如此豐厚的年禮,還要與你互通書信。”
“檀夫人倒風流,外頭究竟有多少個?”
聞蟬不風流,只他謝雲章是個掌控外的人。
可謝雲章既說識得那海晏,聞蟬怕汙人清名,也只能實情說了。
“他與檀頌是同年登科的舉子,可他志存高遠,要去上京赴春闈,卻苦於籌措不出路費盤纏。”
“我不過順水推舟,送他銀子去趕考罷了。”
聞蟬沒說假話,只不過隱瞞了幾分海晏對自己的情誼,她從沒回應就是了。
謝雲章似乎也難辨真假,只說:“雪中送炭豈是順水推舟?你這是義薄雲天啊。”
挖苦,一定是挖苦。
聞蟬緩聲道:“結交高朋,也是公子教誨的。”
謝雲章捧起那盞茶,有些涼了。
“近來如何,還犯惡心?”
正事說完,聞蟬鬆懈下來,胡扯著:“還好,想是他心疼孃親,近來不怎麼鬧了。”
謝雲章又道:“我聽民間說法,酸兒辣女,你近來什麼口味?”
聞蟬別過頭,為難眨眨眼。
“那都是坊間傳聞,大夫說這個不準的。”繼而又立刻反問,“公子這麼在乎我的孩子作甚?”
謝雲章答得隨意:“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既是你第一個孩子,我自然也上心。”
聞蟬沒聽出什麼破綻,也隨口扯道:“我聽公子的,近來飲食清淡,不過的確頗好朱橘。”
橘子,酸的,兒子。
男人眉宇頓蹙。
只一瞬,又狀作無事撫平。
“我叫陸英給你買些囤放。”
“不必了,姑姐送來的年禮中便有,正愁吃不完呢。”
謝雲章頷首,不作強求。
在老太妃壽宴之前,他與人保持距離,叫她安心養胎。
希望壽宴之後,她不要大怒動胎氣。
聞蟬則已經開始不安,這是謝雲章第二回關心孩子的男女。
“是男是女,公子似乎比我這孃親更關切?”
謝雲章答得從容:“聽聞你那姑姐強勢,若你添個男丁,想必也少惹她催促。”
他連檀如意的事都知道。
聞蟬聽了這話,頗有幾分感動。
檀頌雖萬事依從,可一遇上含辛茹苦供養他的長姐,難免搖擺不定。
為避姑媳之爭,聞蟬只得忍讓,檀頌也早習慣了她忍讓。
謝雲章真像極了孃家的兄長,時時為她操心著。
腦門一熱,聞蟬便說:“我與公子此生難成伉儷,卻到底親緣深厚。”
“這樣,咱們往後不如兄妹相稱,叫我的孩子認您做舅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