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今日的謝雲章,也比不上當年的三公子。
“我當他是心間明月,可望不可得,可年歲漸長,他高中、定親,卻只想納我為妾。”
“我不願意,從國公府逃出來……後來的事,夫君大多看見了。”
檀頌起身,將她攬進懷裡。
“往後,往後我也會對夫人很好,盡我所能的好。”
聞蟬靠在他腰腹處,眼睛一眨不眨,怔怔說:“你自己更要好好的。”
檀頌覺得這話奇怪,正要發問,聞蟬卻倏然起身。
推開他,轉身趨出門去。
檀頌後知後覺追上,門卻怎麼都推不開。
縫隙之間,一把鐵鎖垂下。
隨後是聞蟬的面龐。
“是我把你牽扯進來的,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會犯下那種錯事。”
檀頌急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聞蟬終於能說出實情:“謀逆是大罪,一旦落實,便永無翻身之日。”
“夫君高看我了,我也沒那翻天的本事。”
“好在此事尚有轉機,謝雲章苦心設局,無非是想拿住把柄逼我和離,我已替夫君認下這罪名。”
一門之隔,檀頌狠狠拍著門板,“誰要你替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聞蟬上前一步,順著縫隙將手探進去,與人牢牢握在一起。
“夫君認罪,我這妻子被誅連,姑姐外甥亦不能免難。就算不為自己想,夫君也不在意姑姐了嗎?”
“我認罪就不同了,無非是落個把柄在人手中,他會設法保我。”
“我不要!我不要……”
門內,男子淚如雨下。
聞蟬身後,大雨滂沱。
她轉了轉手腕,實在狠下心,才把自己被攥紅的手抽回。
“夫君放心,此一去,我會為你三年不改適。”
“不要,夫人不要……”
“夫君。”聞蟬想給人留個好看的最後一面,揚起唇,淚珠卻禁不住從眼眶墜落。
“這是我最後一回,喚你夫君了。”
門縫間,男人白淨的手抻了又抻,卻什麼都沒抓住。
聞蟬離去的背影在庭院中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院牆處,檀如意與她點頭示意,便快步踏入院內。
聽見弟弟撕心裂肺地喊,心下不忍,卻只能挺胸昂首。
大喝道:“我當初就不該點頭讓你娶她!如今倒好,砍你一人的頭不夠,還要連帶我和安哥兒送命!”
“檀頌你聽好了,她已是我檀家下堂婦,誰查這樁案子你都給我咬死,跟我們檀家沒半分干係!”
岸口。
瓊州多颶風暴雨,可二月初就這般疾風猛雨,委實不尋常。
船家好容易等到主顧,立刻探頭道:“這位娘子,此刻海上浪大,不能出海!”
聞蟬鬢髮緊貼面頰,仰頭望天,隱隱有雷電閃過。
可是“畏罪潛逃”,又怎會顧天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