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蟬來到瓊州後,在自己真名前添了母姓,若將她一應婚書地契尋出來,上頭記的姓名皆是“柳聞蟬”。
成婚前旁人稱她柳娘子,婚後便大多是檀夫人。
因而謝雲章尋過來的那一日她實在驚訝,且不說她在國公府沒透露過真名,在瓊州,也壓根打聽不到一個叫“聞蟬”的女人。
茶鋪的掌櫃是名四十出頭的婦人,慈眉善目,聞蟬平日喚她梁媽媽。
梁媽媽甫一見到謝雲章這般俊朗的後生,哪怕與自己兒子年紀相當,一時也有些看直了眼。
“哦……我家主人便是柳娘子,就是這位。”
聞蟬就知道,檀頌是被謝雲章特意支開的。
她不但沒像往日那般熱絡迎客,反而別過臉,面色拉了下來。
梁媽媽見她這般反常,忙放聲提醒:“娘子,來客了呀!”
聞蟬仍舊不正眼看人。
梁媽媽只得從櫃檯後繞出來,賠笑道:“公子莫見怪,我家主人剛從外頭回來,這會兒怕是累著了。”
對此,謝雲章大度道:“無妨。”
梁媽媽還在給聞蟬使眼色,可聞蟬鐵了心鬧這脾氣,一動不動。
謝雲章便自行參觀起這鋪面。
“平日裡買茶的人多嗎?”
梁媽媽跟在人身後道:“生意倒是不錯,只是這茶葉生意多歸官府做,利薄了些。”
謝雲章查過,聞蟬這鋪子很乾淨,從不做私茶生意。
“那來求柳娘子辦事的,應當很多吧?”
他這口氣活似官府問話,叫梁媽媽一下默了,轉頭忙去看聞蟬。
謝雲章卻笑了笑,“我隨口一問。”
“哦……”
梁媽媽乍一看他,倒像位富貴人家的溫柔公子,只是這一問一答間,便知曉他是個城府深的,一時不敢再隨意答話。
“我想買兩斤玉葉長春,店裡有嗎?”
“有的有的。”
梁媽媽去取茶葉,謝雲章遠遠對人道:“請柳娘子為我泡上一壺。”
聞蟬這才不得不站起身。
“謝御史,請移步內室吧。”
梁媽媽聽見這一聲,才知曉兩人是舊識。
她在這鋪子幹了少說三年,還從未見過主家拉下臉待人,可知兩人間交情頗深。
她將燒開的水同茶葉一道送入內室,隨後便替人牢牢掌上門。
謝雲章愛看她泡茶,是在國公府就養成的喜好。
看她眉目專注,白皙纖長的玉指來回擺弄,實在好看。
可今日,她沒有雙手奉上,而是“叮”得一聲,將茶盞扣在他面前桌上。
男人也沒惱,端了茶盞啜飲。
方問:“你不高興,是我昨夜太兇了,還是撞見我今日帶旁人出門?”
聞蟬實在忍到頭了。
“你分明答應過我,不會捅到檀頌面前!”
謝雲章飲著茶,不緊不慢道:“我是答應過你,可你答應我的事,做到了嗎?”
“再說,今日事發突然,我瞧他也沒看出什麼。”
聞蟬更氣:“公子非要這樣算,那昨夜紅袖招裡,是誰特意安排花娘接近檀頌?”
“公子既說了,與我只為尋歡作樂,為何還要挑撥我們夫妻感情?”
聞蟬從來不笨,相反,她太聰明瞭。
昨夜謝雲章搶先一步發作,鬧了頂樓廂房那一出,也並未叫她忽視,在席間給檀頌下的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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