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蟬見她並不起疑,稍稍安心,“那夫人心中,想必也有定論。”
程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聞蟬識趣,並不戳破。
深深嘆一口氣,方道:“今日很晚了,我明日再帶夫君登門,程夫人,叫我去看看他吧。”
這一晚上前廳皆是賓客,後院的動靜又起起伏伏,程夫人本就心力交瘁,點點頭,指了一個大丫鬟帶她去領人。
聞蟬進了屋才知曉,檀頌竟是被人綁著,此刻已陷入昏迷。
“這是什麼道理!”
兩個小丫鬟上前為人鬆綁,身邊那名對她解釋:“檀大人多食了鹿茸湯,舉止便有些……”
聞蟬聽出話外之音,鹿茸湯能補陽,可哪裡到了要把人綁起來的地步。
想必,是本該由謝雲章服下的藥,被檀頌誤食了。
“夫人放心,大夫已開過藥,給檀大人服下了。”
那丫鬟見聞蟬面有怒容,行了一禮便匆匆退下。
檀頌膚色白淨,此刻面上染著幾分異樣的酡紅。
聞蟬一靠近,他便喚了聲:“夫人?”
見他伸出手,聞蟬立刻牢牢握住。
“我在,我帶你回家。”
今日出門並未帶丫鬟小廝,聞蟬只能親自扛著人,又叫小丫鬟扶著另一端往外走。
程家庭院深深,檀頌又畢竟是男子,一路走得不算容易。
在程夫人那裡,聞蟬算是把罪名都推給了謝雲章,可她沒想到,謝雲章竟轉而給檀頌下藥。
她哀求過那麼多次,不要捅到檀頌面前,就是為了保全檀頌。
可轉而,他還是因為自己受了戕害。
此時赴宴的賓客早已散盡,月色如洗,只剩孤零零一輛馬車,車頂墜下一個寫著“檀”的燈籠。
好不容易將人搬上車,聞蟬的心似有千斤重。
轉眼,卻瞧見巷子裡,似乎還停著一輛馬車。
她直覺那是謝雲章,似乎就等著看自己,看檀頌的狼狽樣。
眼見檀頌在車上昏著,她交代車伕一聲“在此等我”,便趁夜色踏入那巷道中。
謝雲章果然立在馬車前。
在他身後,是陸英和那位石護衛。
聞蟬與人無聲對望一陣,還是謝雲章先開口:“臉怎麼了?”
他不說聞蟬都要忘了,那是高夫人打來洩氣的,有點疼,或許是腫了。
她走上前,一瞬不瞬仰頭望著他,問:“那碗湯,是你換的?”
謝雲章似乎默了片刻,又似乎沒有。
最終只答:“是。”
啪——
面前女子抬腕,他面龐稍許偏轉。
轉回眼,卻見她隱在袖間的手,正帶著衣袖隱隱發抖。
“謝雲章,你不許再動他。”
連嗓音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