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斂皺著眉,眼中沉沉的鬱色因這一聲夫君而僵了一瞬。
現實和夢境中的聲音重疊,讓人有種區分不開的虛幻。
顧懷寧撐起了身,勉力想起來。
可才站起來一半,便又晃著往旁邊倒。
沈斂似是僵了許久,但其實緊緊也只是一瞬。見她要摔下一秒便朝她的方向而去,趕在她跌倒前將人扶穩。
足足過了兩秒,顧懷寧才後知後覺從自己差點摔倒中反應過來。
她站不穩,只能下意識拉住離自己最近的人。
“夫君……你終於來了……”
洞房花燭夜,她總以為又要像那無數個日日夜夜一般,枯等到天明。
沈斂聞見了她身上的酒氣,下意識皺了皺眉。
他將她拉開些,“下次不要再喝這麼多酒。”
顧懷寧怔了怔,失落立刻湧上眼眸。
“你果然很不待見我。”
委屈也難過。
既然如此,又何必成婚。
她微蹙著眉,而後緩緩鬆開了他。
沈斂不喜歡她,那便不喜歡她吧。
“那我們現在就去和離。”顧懷寧滿臉失落,彷彿像只被拋棄的小狗。
只是她也沒想糾纏了,於她而言,已不是非他不可。
沈斂冷靜的眸宇再度因她的話深了幾分。
顧懷寧邁開腿,只想趕緊離開這‘新房’。可才走了一步,整個人又東倒西歪往旁邊撞。
沈斂實在看不過去,這次伸手直接摟住了對方的腰。
小姑娘跌撞進他懷中,淡淡幽香夾雜著酒氣混成一股撩撥人心的甜香。
她今日的衣裳沒燻其他香。
那股幽香就是她自己身上的味道。
沈斂的喉間緊了緊,別過了臉去。
“我站不穩。”顧懷寧自己也發現了。
失落和難過又增加了一分。
她怎麼連站穩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到了呢。
難怪夫君不喜歡她。
瀲灩的眼眶泛紅,但她還是很講道理地同他商量,“你等我,等我站穩了,我就跟你和離。”
沈斂閉了閉眼,回頭煩躁看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顧懷寧!”
這是喝醉夢見了什麼?
一口一個夫君。
一口一句和離。
他若是真下定決心娶一個人,哪會同對方和離。
沈斂問完,又突然冷冷眯起了眼,“我是誰?”
她應該不會是把他當做其他男子了吧?
顧懷寧被他這一問,更加糊塗了。
他不是她夫君嗎?
難不成她還能認錯?
她轉身正對著他,而後抬起兩條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緩緩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顧懷寧一雙眸子一直落在他的臉上,努力集中著渙散的注意力,想讓自己看得更清楚。
沈斂沒拉開她。
兩人已經近距離接觸過不少次,他很確定自己不排斥她。
如今能讓他在意的,只有她嘴裡那句‘夫君’究竟是誰。
顧懷寧湊得近,沈斂垂眸,正好可以看清此刻的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這種感覺很奇特。
莫名的,他就想起剛剛池巧雲說的話。
“你給我寫過信?”
他出聲,嗓音沉沉,帶著抹不知名的喑啞。
顧懷寧對上他的視線,想了一會才皺起眉。
“寫過的。”提到這事,她還有些委屈,“你把我的信丟了。別人都笑我。”
聽她親口承認,沈斂胸腔不自覺緊了緊。
可她醉了,讓他一時間不知她的話該如何分析。
她是還在做夢?
亦或是真是如此。
他沒丟過她的信。
同七皇子做交易,他也只是把信給對方看了一遍,未將信給出。
更何況,那還是別人偽造的假信。
他哪怕不喜歡一個人,也不至於隨便丟棄書信。
“我沒丟。”他道。
“你就是丟了。”顧懷寧很認真,“若非如此,我的信怎會傳出去!”
跟醉鬼沒必要較真,沈斂垂了垂眼,然後去拉她環住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