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起突然,無論是穆風還是郝靖川都沒想過,這種郡守親自請客、一郡官員在座的官方場合,這對年輕人竟然會突兀地暴起傷人。
穆風連反應都沒能反應過來,盛元瑤的刀都已經劈中脖頸,那邊陸行舟左手拍進一枚跗骨釘,右手早丟了酒壺,一拳轟在他的丹田。
穆風什麼都來不及做,一聲怒吼,衣物盡碎,肌肉鼓起,整個人都粗了一大圈,身軀遍佈怪物般的毛髮。連帶著眼瞳變紅,獠牙畢露。
“妖!”席間不少人駭然避席,躲得老遠。
這是爆發了所有妖力導致的本體變化再無遮掩,實際對現狀沒有太大幫助,妖的體格雖強卻也不是刀槍不入。盛元瑤的刀已經切進他的脖頸,陸行舟的拳勁冰火螺旋,重重轟在妖丹之處。
穆風脖子都被切了小半,尚未成型的妖丹盡廢,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委頓在座:“你……你們……”
盛元瑤一把將它敲暈拎住,外席的鎮魔司下屬立刻團團防護過來。盛元瑤吁了口氣,冷笑道:“大人,如今下官說妖魔出於郡中,有錯麼?”
郝靖川似有動作,卻又強行忍下了,唉聲嘆氣道:“盛城主既懷疑穆郡丞……穆風,當私下知會本官一聲,何必如此席間暴起,是信不過本官?”
“大人言重了。”盛元瑤淡淡道:“下官原先也不能確定是誰,不過試探一二,恰好此人沉不住氣,露餡了……在下生怕事後被它逃逸,還不如趁這種時候沒防範,暴起突襲,容易得手。並非信不過大人,也不是有意在大人宴席鬧事,得罪莫怪。”
話倒是說得滴水不漏,郝靖川似乎也沒什麼可說的,只是嘆了口氣:“也罷,既是如此,此妖便交由郡上處置。盛城主除妖有功,本官會如實上報。”
盛元瑤柳眉一挑:“郡上處置?”
郝靖川道:“既是在本官座上發現的妖魔,自是本官的責任,當由本官處理。”
其實一般情況下,交給上官處置也沒什麼不行的,責任一甩,還免得去和上官頂撞。但盛元瑤無所謂,自己又不想當這個勞什子的城主,而鎮魔司是朝廷直管,郡守再大也管不著。官面禮節應酬也就罷了,涉及功勞她才不鳥什麼郡守呢。
尤其是她心中還有一點隱約的不安……穆風只是心態不怎麼好,被自己那句話一詐就洩露了妖氣,不代表這裡只有穆風一個妖。把穆風擒回去細審說不定還有其他收穫,直接交給郝靖川的話不用想也是被捂著蓋子不會再有下一步了。
畢竟是他的郡丞出事,他郝靖川責任大著呢,怎麼可能還繼續擴大化,帽子還要不要了……而且這還不是他一個人的官帽子,是整個東江郡官員們要人人自危的事。
“首先,這是鎮魔司的職責,與城主郡守都沒太大關係。”盛元瑤直接頂了回去:“其次,此案從勘察線索到現場戰鬥緝兇,都是夏州鎮魔司一手操辦,如何就必須交由郡上處置了?盛某如何對夏州鎮魔司同僚們交待!”
郝靖川愁眉苦臉地唉聲嘆氣,身邊長史出來勸說:“盛城主這麼做,壞了規矩……”
“什麼規矩?”盛元瑤明知故問:“朝廷哪條律法規定,鎮魔司捉的妖,需要移交郡守處理?”
當然是官場上不成文的規矩,你真要掀了大家的官帽子不成……郝靖川神色難看得很,這話當眾怎麼說?碰到一個有從一品大官做老爹的千金小姐,這些體制默契不管用了。郝靖川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盛元瑤扯這個,一直很無奈地在那嘆氣。
說話的只是長史:“客隨主便,既然在這裡擒的妖,郡上的意思就是規矩!”
“哦,原來是個人的規矩。不知這個郡上,指的是郝郡守還是你謝長史?”盛元瑤嗤之以鼻:“姑奶奶跟你客氣的時候喊你一聲長史大人,不想客氣了你是誰,你的規矩算個什麼東西?”
謝長史氣得發抖:“你!”
“我們走!”盛元瑤率眾後退。
別看她話說得牛逼,心中也有點虛的,這裡終究是別人的地盤,如果郡上官員們不管不顧非要把他們強行留下,那還真不好辦。
不過看郝靖川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樣子,這事似乎確實和他關係不太大。
“盛城主稍等。”郝靖川終於說話了:“能否借一步說話?”
盛元瑤下意識看了眼陸行舟,陸行舟微不可見地點點頭,示意可以聽聽他說什麼。
盛元瑤對陸行舟的判斷莫名信任,便把妖魔交給了屬下們團團防護著,自己跟著郝靖川走了幾步,到了側面迴廊外。
郝靖川低聲道:“盛小姐,謝長史的話雖然不好聽,但這事兒……唉,確實是讓我們整個東江郡非常難看。要不咱們各退一步,這個事件交由我東江郡處理,說是東江郡發現了穆郡丞是妖魔,這樣咱們郡上不吃掛落;而夏州這邊,就說是線索由夏州諸位提供的,最終捉拿妖魔也是夏州諸位拼死戰勝,這樣如何?”
說得極為誠懇。用“小姐”不用“城主”,更是一種以私誼懇求的意味了。
老實說盛元瑤對這個上司的觀感倒還挺好的,起碼不拿上司的調調,有點老好人的樣子,而且這種和稀泥的方案也是這種老官員常規操作,並不稀奇。
但這事確實不能這麼處理……盛元瑤也收起剛才懟謝長史的態度,很誠懇地道:“郝大人,這事不是怎麼弱化責任與分功勞的官面事宜,而是意味著東江郡還可能藏匿有其他妖魔。大人這種手段看似皆大歡喜,實則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說到這裡,心中微動。
父親讓自己多拜訪郡守,是否就是明知此事有異,想讓自己學一下怎麼妥協退讓?明知還有妖魔未完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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