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睡眼惺忪的春雨就被古白連拖帶拽地弄出了門。
“嗚…我不想去…我要睡覺…”
小丫頭跟沒骨頭似的掛在古白冰冷的胳膊上,哼哼唧唧。
“不行!”
古白語氣斬釘截鐵。
“留你一個人在客棧太危險了,我不放心。”
“哼!”
春雨小嘴撅得能掛油瓶。
“回來給你買糖葫蘆。”
“真的?那我要兩串,嘻嘻!”
春雨瞬間滿血復活。
……
城外密林深處,大道兩旁枝葉掩映之下,天運武館眾人黑紗覆面,屏息凝神,如同蟄伏的毒蛇。
武館館主金恩慶正一下下地擦拭著他那柄沉重的虎首大刀,刀身寒光流轉,已經很久沒有對手,值得他如此嚴陣以待了。
“吳老弟,大哥這就給你報仇。”
他眼神陰鷙,聲音低沉如鐵。
這條路人跡罕至,正是他特意囑咐尹二公子將白秋水引來的絕佳伏擊地。
“那個小丫頭片子,儘量別殺。”
金恩慶冷聲補充道。
“梨春院花了大價錢要活的,幹咱們這一行,基本的誠信還是要講。”
底下一個癩頭漢子應聲:
“老大放心,我早派了手腳利索的兄弟摸去他們客棧了。要是那姓白的蠢貨真把那小崽子獨自留下,嘿嘿……咱們可是連汗都不用流就能交差!”
“嗯。”
金恩慶滿意地點點頭。
這批從呂溝寨就跟著他刀尖舔血的老兄弟辦事向來滴水不漏。
“小心,來了。”
金恩慶提醒眾人。
晨曦微光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漸漸清晰。
大的揹著箇舊籮筐,乍一看與尋常上山撿菌子的山民無異。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一聲暴喝炸響,話音未落,數道凌厲刀光已撕裂空氣,挾著刺耳風嘯,直劈古白頭顱,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你要是想要錢,也要給個機會讓我掏錢啊。”
古白嗤笑一聲,不閃不避,泛著銅黃光澤的骨手閃電般探出擋住了刀刃。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震得人耳膜發麻,那勢大力沉的一刀竟被他徒手穩穩架住。
“是門長的破風十六刀,好快。”
“切,要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沒用更加趁手的鐵甲錘,這小子哪能接得住?”
樹後兩個嘍囉低聲議論。
晉升銅骨境,帶給古白最直觀的變化,便是骨骼硬度的提升。
硬接這足以開碑裂石的一刀,對他而言竟如拂去塵埃般輕鬆,毫無難度。
聽說尹忠武說這傢伙的實力在白狼境中界,戰力換算過來約為靈息境五品,古白覺得拿下他應該不是問題。
只是……
他餘光掃了一眼身邊嚇得小臉煞白的春雨,帶著這個小拖油瓶,此戰必須速戰速決。
“這點子扎手,我一個人來對付,你們其他人把那個小的擄走。”
“是!”
四周黑影攢動,十數名蒙面漢子如餓狼撲食,齊齊向春雨撲去。
“來這麼多人,正合我意!”
古白猛地撕開胸前粗布衣裳,一副黃燦燦的肋骨暴露在眾人面前。
“什麼,他不是人?”
金恩慶大吃一驚,率先反應過來。
“大家小心,快逃啊!”
可已經晚了,只見古白胸腔內,森白的火焰如漩渦般急速凝聚。
“骨火噴射!”
一道慘白熾熱的扇形火浪,自古白胸腔狂湧而出,瞬間將撲來的十數名匪徒徹底吞噬。
“呃啊啊啊——!”
淒厲至極的慘嚎此起彼伏。
火焰過處,人影如同投入烈火的蠟像般扭曲,融化,頃刻間化為飛灰,只餘下完好無損的衣物散落一地。
傳聞中專燒活物的骨火,此刻正無情地印證著它的恐怖。
這招骨火噴射是古白目前唯一的大範圍群攻技能,而且準備起來還比較麻煩。
幽冥九靈訣沒辦法提供火屬性靈氣,他只能透過吸收火炎石來補充,像這樣一發骨火噴射已經耗光了他的火靈氣儲備。
不過數息,喧囂的林間驟然死寂。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匪徒,只剩金恩慶一人僵立原地,面色慘白如紙,眼睜睜看著相伴多年的兄弟化作青煙。
“拿自己的兄弟當盾牌,你這金門長也是個不講情義的小人啊,難怪當年能做出背叛呂寨主的事情來。”
古白嘲笑道。
金恩慶憤怒道:“胡說,是兄弟們自願為我擋住的,況且你這妖怪才是萬惡的源頭。”
“至於呂老狗,他死有餘辜。”
“哦?照你這麼說,好像我才是反派。”
古白重新穿好衣服,繫緊腰帶。
“少他孃的廢話。”
金恩慶索性也不裝了,一把扯掉蒙面黑紗,露出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兇悍面孔。
他俯身從沙土中抄起一對沉甸甸的渾圓鐵錘,錘頭烏黑,隱泛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