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以付老的閱歷城府,在聽完後也覺得有些莫名,不知該做何表態。
“以空空道人的眼力,我何時能夠吞奪那真識,這必瞞不過他的感應,只如掌上觀紋一般輕鬆,此事,此事……”
付老搖搖頭。
陳珩思索片刻,最後眸光一凝,索性將此事暫拋腦後,也不再費神去探究。
不管空空道人只是隨手賣了個人情,對自己不多在意,如他所言,只是示好之舉。
還是他另有什麼謀劃佈置,想借著東皋子和淨藏辨積佛來做些題外文章……
這種種舉動,都遠不是眼下的自己就能夠去刨根問底,一探究的。
左右這份造化是真實不虛,一切種智遍知燈的確玄妙,而陳珩也需在丹元大會召開之前儘早修成太乙神雷,給自己增添一類壓箱底的手段。
既然如此,他當好生把握眼前這機會,絕不能輕易錯過!
“不知弟子能借用這燈靈之力多久?”陳珩看了眼空中的石燈,又轉向付老,請教一句。
“且容我細思一二,應當……”
付老將指一掐,暗暗盤算幾何,道:
“應當是五年左右罷,這燈靈好歹也是名聞遐邇的佛寶,不輸於我太多。
我雖可竭力壓制他,但絕難全然泯去他的性光,使他對我俯首帖耳,便是吞了他的一半真識,自家傷勢大好了,也萬萬做不到。
五年光景……這便是老夫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陳珩聽聞此言也不意外,只是將衣袍一整,深深一個稽首謝過。
莫看五年光陰不算太長,在修道人眼中,不過一個閉關的功夫。
但這是需付老一面壓制燈靈的意識,使他陷入沉眠當中,渾渾噩噩,一面又需付老趁機施出妙法,引動燈靈本身的偉力,令陳珩得以清心靜修。
如此施為,可比付老眼下單純壓制燈靈要不易的多,難度近乎是翻了數番!
那留給陳珩的還能有五年光陰,已是殊為不易了……
“關於太乙神雷這門無上大神通,經得老師點撥和觀摩混金雷珠,我本就有了些明悟,已能在運使紫清神雷時,顯出些微兩儀無質、玄黃剖判之相。
依照常理而論,應在四十年之內,我便可按部就班入門太乙神雷,若是觀摩在天地河海、風雲草木時心有感觸,這程序還將加快些。
那能夠借用一切種智遍知燈五年……”
陳珩微微點了點頭,心下也是一定。
他起初只打算在取走空空道人那所謂的造化後,便繼續遊歷諸宇,好借感悟天地之機,儘早將太乙神雷入門。
不過原先按他設想,他便是煉成了太乙神雷,那距離丹元大會召開也不剩幾年功夫了。
那時縱想要繼續修持,將道行推進到金丹三重境上,也是時不待人。
可若有一切種智遍知燈相助。
他在五年時間內就入門了太乙神雷……
正在陳珩思索時候,他忽覺頭頂天幕驟然動盪了一下,似萬里長空都忽要捲成一團。
念頭再轉時,竟忽然無法看清周身事物,眼前只見一片密密雷光。
而幾息功夫後,那無邊雷霆似潮水一般漸次褪去,有金色光亮如星現出,依依稀稀,刺眼生輝。
“雷牌該死,小人行徑!若無東皋子的這法力印記,你焉能如此欺我!”
一道怒意勃發的男聲隆隆傳出,響震雲頭,若獅子吼,叫陳珩只覺腳下大地都在劇烈發顫。
隨這聲音響起,四下雷霆以更快之速潰散,金光洶然擠進來,有天花如雨水般紛揚,香風吹拂。
“你想要煉我真識?痴心妄想!我——”
這話還未說完,就忽戛然而止了,天地再次一個動盪,所有金光都被一掃而空。
這時陳珩轉目視去,他見自己依然身處在谷地當中,綠樹蔭濃,風清氣朗。
除了那盞石燈莫名消失不見外,一切還是原先模樣。
付老嘟囔一聲:
“這廝起初還是一副世外高僧做派,被鎮壓久了,如何也學會跳腳罵街了?
只是這罵人也罵不到痛點上,還是功夫不足,你能佔用腳下佛國的地利,我為何便不能借用主上的法力了,這是何道理?”
付老又看向陳珩,笑道:
“勿要管他,這廝已是甕中之鱉,蹦躂不了多久了,來,來,且同我再飲上幾杯,說些胥都天的事,老夫多少也是有些道行在身,還有半年功夫,正可趁此指教你一二。”
陳珩自不會拂了這位的意,重新回到桌案前坐下,思索一番,又揀了些緊要事說出。
不過當他提起中琅浩劫與如今的九州四海格局時,付老難得面容失色,樽中酒水猛濺出了幾滴。
“少康山,陸羽生……”
付老面容陰晴不定,忽陷入沉思之中,半晌才擺擺手,示意無事。
“也罷,那陸羽生既膽敢做出此事,背後必少不了有人撐腰,說不得還是那幾個老對頭,這已遠不是我能管束的了。
而你身上似有一物,同太乙神雷的氣息頗有相像,不知可否令老夫一觀。”
陳珩將混金雷珠拿出,當付老得知這是通烜所煉,裡內藏著通烜親手打出的三道神雷,且通烜更是曾經羽化登仙的人物時,付老又是不免錯愕。
“我困守此地,難見現世風光,不知又錯過了幾多煊赫人物?”他感慨不已。
而半年光陰忽忽而逝。
在這期間,陳珩除了偶然同付老談天說地外,便也是在鑽研太乙神雷的法門,嘗試演練這門九州四海第一殺伐神通。
這一日,本是在閉目參悟的陳珩忽聽得一聲長長吟嘯。
他起身一看,不遠處那閉目假寐的付老也同樣站起身來,拍了拍手。
“總算是時候到了。”
付老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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