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業

第459章 虛皇天中

須臾八方照遍,抬首看去,見是一艘寶船緩緩落下了下來,正捲動千重雲霓,霞光萬道,好似一掛星河倒灌下界,聲勢極是煊赫。

陳珩目光一凝,見這寶船起初可謂龐碩無朋,怕不有數萬丈長短,直如一根神錐般要鑽破西東,但在下沉之時體型亦開始縮小,最後只定格在了千丈上下,巍巍壓在雲頭。

而在船首處大笑致意的,則是當年虛皇拜訪八派六宗的使團裡,那四位正使之一的陳玉甫。

陳珩與陳玉甫倒並非初次見面,這位曾受過陳裕之命,還來長離島探過陳珩虛實。

不過隔了數十載光陰,這位本風儀端雅的中年文士似蒼老了些許,兩鬢隱約可見華髮,眉宇間更有一絲隱隱約約的青氣,氣機有異。

在彼此見禮過後,陳玉甫迎著陳珩視線搖搖頭,笑道:

“多年未見,君風采愈加秀逸,形神瀟灑,讓我著實自慚形穢。

我在修行時候強破關障時出錯,雖修為上來了,卻不慎傷了幾處氣竅,需些時日才能調養回來,倒是叫真人見笑了。”

陳珩自然謙遜一番,爾後又是誠懇出言謝過。

陳玉甫在虛皇天中的地位不凡,僅從當年的使團正使一職上,便可窺得端倪、

而觀這位形貌,便知他著實受創不輕,並非等閒三五年就能將養回來的。

那此番相迎,或許也不單是奉神王之命,還更有一層熟人出面相請、以寬憂心的意思,這個怕是陳玉甫自家的主意。

聽得陳珩這突兀致謝,陳玉甫先是一怔,旋即不禁拍掌而笑,喜悅之情不加掩飾。

“不愧是大宗真傳,一品金丹,當真才思過人。”

陳玉甫笑過後神情有異,隨侍左右的老僕見狀忙奉上神丹、醇漿,陳玉甫擺手拒絕,運轉玄功,將眉間那絲暴漲的青氣重新壓回竅中,旋即解釋一句:“其實也無妨,不過看著唬人罷,只是這道傷著實是個水磨功夫,難以速愈。”

迎著界門處眾修士目光,他上前一步,嘴唇微微翕動,用了個傳音之法:

“神王如今不在虛皇天中,似在幽冥某處的陰司世界裡坐鎮,尚需些時日才能歸來。

真人能不辭辛苦,親來一趟虛皇,不單是我一個陳玉甫,虛皇天中還有不少人,都是對此懷有期許……”

陳玉甫定定看向陳珩,言辭懇切:“我特意前來一趟,將此事直言相告,是想說虛皇天並非兇惡之土,還望安心等候,請勿相疑!”

這一席話說完,陳玉甫難免神情凝重。

但見陳珩頷首應下後,他只覺肩上如卸大石,心情不由大暢。

事實上,陳玉甫也正是擔憂陳珩會心存疑慮,故而才主動請纓,以這傷勢未愈之軀親自駕馭寶船來迎。

好歹他與陳珩在宵明大澤時候還有過一面之緣,彼此間有些印象。

若是其他虛皇陳氏的族人來做這差事,在陳玉甫預想裡面,未必有他的這成效。

而就在兩人敘話時候,寶船引發的那極大動靜也是將歲刑地眾大修士驚動。

只見四面八方都有迤邐光華升空,三眼神靈相的歲刑地君被簇擁其中,乘一朵金蓮飛來。

這位先愕然朝橫亙天中的那寶船看去,久久都難收回視線。

而當被近侍暗扯大袖,視線落於陳玉甫之身時,他更是詫異驚懼,額角隱見冷汗。

他作為歲刑地君,對虛皇陳氏這個強鄰的訊息昔年可是下過大功夫去了解,其中自然包括眼前的陳玉甫。

陳玉甫修為雖大抵難獨當一面,但此人腹有韜略,在虛皇陳氏中素以歷事智慧著稱,因而頗得陳裕器重。

凡有外事、征伐種種,其中多少不了陳玉甫身影,因而此人又被附近幾座天宇中人冠了個“破門功狗”的惡號。

忽見得陳玉甫身形,歲刑地君還當是自己哪處孝敬不恭,又或舊年的數樁陰私被揭破。

正待上前請罪,戰戰兢兢時候,他終注意到陳珩面貌,先是眨眼遲疑,繼而愕然頓足。

不過未等這位地君欣喜上前拜見,陳玉甫只一抬手,兩人身形便轉眼不見。

同時雲上寶船忽飛天而起,叫欲獻殷勤而不得的歲刑地君扼腕搖頭,嘆息不已。

佳氣盤旋,神光晃耀——

在登得這寶船後,陳珩環目四顧,其中的園亭殿閣、宮樓院宇自是不必多提,好似一座連綿大城,足可屯兵鉅萬。

但最過惹眼的,卻還是排列左右兩面那八百張金帆,根根桅杆都大可合抱,蔽日連雲,帆面上用朱漆繪著一類長有龍首的三足神鳥,栩栩如生,莊嚴燦爛。

“此船是神王昔年未成道時候的座駕,有遁空破界的能耐,我將此船從府庫裡拿出,倒不需再穿界門了。”

陳玉甫此時略解釋一句,而見陳珩視線落到那連綿成列的金帆上,他又笑道:

“至於這船上風帆,同樣有些來頭,帆上神鳥名為‘龍蒙’,是朱景天神霄派當年特意培育的一類不凡異種,非僅身具龍力,更天生能牽引元磁、飛渡陰陽。

當年神霄派尚在時,不知有多少宗派曾上門討要這‘龍蒙’,甚至專門弄出個法會來,只可惜,如今早便盛景不再……”

話到尾時,陳玉甫語聲難免有些感懷。

在神霄派被虛皇天的上代神王辣手誅滅前,這門仙宗可是陳氏一脈的有力倚柱。

當年若非神霄派庇佑,陳裕父親早便死在了馘魔地的動亂之中,陳氏哪能得來起勢?又哪能有陳裕後來的風光?

而當談及這些舊年往事,陳玉甫難免多了些想法。

自宵明大澤一別後,他對陳珩入虛皇天之事,便極是贊成。

其人態度之熱絡,並不掩飾,為此還不知在虛皇天暗中惹來了多少非議。

而陳珩此先並未受過陳氏一脈什麼恩惠,反倒是屢屢為陳玉樞所累。

那想要這位對虛皇陳氏多出認同之感,便不能急迫,需從細微之處緩緩著手,而族中舊事,便算個不錯的切入話題。

這念頭一生起,陳玉甫心思便活絡起來。

將陳珩請入一殿,分賓主落座之後,他便開始侃侃而談。

而陳珩既有求於人,自也不會平白掃他興致,只做出一副靜聽之態。

便在講古時候,這寶船已是須臾飛到茫茫宇宙深處,張帆如翼揚,不斷穿透重重虛寂。

未到一刻鐘功夫,宮闕飛簷下忽有一串金鈴搖動,再過數息,便聞滿室叮鐺鈴響。

這時金衣少年模樣的寶船器靈顯出身形,對殿中兩個行了一禮,抬手指向外間。

“看來是到了。”

陳玉甫見狀一笑,雖有些意猶未盡,但還是止了話頭,熱情邀陳珩向外行去。

待走出殿外,寶船已過了虛皇天的護界大陣,真正落入這方神道天宇中。

入目處,見碧海青山,無邊無畔,翠色凝黛,靈氣浡浡,海中有魚龍湧躍,長空見群鳥爭飛,著實是生機勃勃。

而天中兩輪大日,一東一西,普照億萬萬里,其道大光,又盡顯造化之奇!

“這是……香火願力。”

待寶船又移到一座大陸洲上,向下臨近時,陳珩隱約聽得有祈請祝禱聲陣陣不絕。

他運起法力細觀,見雲下那城中立有多座神廟,在偏殿受供奉的諸多神靈雖形象不一,但主殿處,卻統統立有一座牌位,上書“赤精陶鎔萬福神王”八個金鑄大字。

而那祝禱聲絕不僅是從凡俗州城中傳來。

無窮神靈或在空中,或在水裡,或在陸上,諸多大小神國似恆沙之數,紮根在這方天宇中,這其中對虛皇神王的祝禱聲,卻是隻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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