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
袁揚聖看著陳珩兀得停在了原地,臉上神情也幾番變化,不由得露出猶疑之色,腳步一頓,也索性停了下來。
“殺了這些血蓮宗弟子?也可一試,不過……”
而在聽完腦中一襲話後。
陳珩故意沉吟了片刻,才方緩緩出言,道:
“晚輩雖不懼此類魔修,但離了浮玉泊後,卻難免會憑空生出些波折來,不知洞主又有何高見?”
眼見自己苦心婆心說了半晌,終是說得此人到底意動,且話裡顯然是有幾分底氣的,顯然之前贈丹一事沒有看走眼。
懷悟洞主心下微微冷笑了一聲。
繼續分神向陳珩傳音,和藹可親道:“小道友勿慌,我好歹也是洞玄境的鍊師,又與五光宗的王真人有舊,你若是真能殺盡了這些視我法規如若無物的血蓮宗眾修,那便是正真的天縱奇才了!南域千萬散修中,除了一個顏熙真人外,便再罕有能與你比肩者!非止老朽要奉迎尊戴你!便是五光宗這等大派中的鍊師,也要看好伱的光明前程!若是機緣到了,說不定還能破例,拜入五光宗中修道也未可知呢!”
懷悟洞主話語話外不無蠱惑的意味。
又繼續言語了一番後。
見陳珩似是已然心動,才方笑著告辭作罷。
而待了許久的袁揚聖早便忍耐不住好奇,剛欲發問時,他腦中卻也忽有一道聲音傳入。
等得細細聽完了之後,袁揚聖的面色便成了萬般的古怪了。
“那個……”
他猶豫了一下,撓撓頭,道:“陳兄,你方才聽著的也是這般?同我一樣?”
懷悟洞主話語裡的意思,分明已是在明示他們除去那一眾壞了他法規的血蓮宗修士了。
事成之後。
除前三名次的原本獎賜外,反而還另有一番不菲補償,用來做酬功。
為免去血蓮宗事後的追究,懷悟洞主甚至於還推心置腹,幾乎就差是賭咒發誓,言說一律事責皆由他一己擔下,絕是牽連不至旁人……
袁揚聖聽得倒是隱隱有些意動了。
只是他雖性情豪放,遇事不喜用腦子,卻也終究還是長了個腦子的,並未急著率先答應,而是先搪塞了過去。
“懷悟洞主給你的補償是何物?”
陳珩問道。
“兩份壽火煞,巽四的地煞氣……懷悟洞主果然是個仙道當中的前輩,是個有見識的!居然看出了我是個武道修士,還走得是罡煞武道路子,好生厲害!”
袁揚聖也不疑有他、
只是老老實實回道,咧嘴一笑,露出滿嘴雪白的牙齒,將眼眯起道:“他顯是看出袁某人天資不凡,行將採得地煞入體,快要煉就出煞氣來了,才做此安排,真正是個好眼力!”
——
牿劫天的罡煞武道,首重的便是“罡”、“煞”二字。
養血、壯氣、煉筋、換骨、易髓、再采地煞、凝天罡種種,直至最後壓服造化天心,成就武道尊者。
而於采地煞這一步之中,便是先須尋得一類地煞氣,以武道秘法將地煞氣祭煉於體殼,慢慢地融於經絡氣血,直至最後五臟華寶共振,玄根生化,煉就成武道煞氣來!地煞氣和真炁一般,亦是存著高下之分,是有著品秩的。
往往品秩愈高的地煞氣,煉就出來的武道煞氣也就愈霸道猛烈,煞氣一展,便是百獸俯首!六軍辟易!而品秩低微的地煞氣,煉就出的武道煞氣也大都皆不盡如人意,威能寥寥……甚至連一些高強的武道神通,也都因這煞氣的先天侷限,而施展不出。
縱是將其參得滾瓜爛熟,也無用運使一二威能,只得個望洋興嘆……
修成武道煞氣可謂是一件大事,都可比擬正統仙道中的修成真炁境界了,二者皆是在築下道基,與之後的道途息息相干,牽連甚大!
而地煞氣的品秩,則是按後天八卦的序數來分高低。
乃是:
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五為中宮,乾六、兌七、艮八、離九。
以“坎一”做為至上至極,“離九”是最低。
懷悟洞主允諾給袁揚聖的那兩份壽火煞,乃是巽四級數的地煞氣,品秩算是中乘了。
由此一遭。
倒也可見他的誠心……
陳珩在聽得袁揚聖這番話後,目芒微微閃了幾閃,將頭一點。
胥都天當下乃是仙道顯聖,一道便壓得萬道都是退避開來,不能相抗……
譬如這地煞氣,放在如牿劫天、真武天等武法當道的天宇之中,便是類不折不扣的天地奇麗、大道瑰珍!但因是在胥都天內修行武道的修士確是甚少,幾乎微乎其微,故而這地煞氣雖是珍貴,卻也並非是多出奇的物什。
除了少有一些需要地煞氣為引的神通道法和丹藥外,便罕能再尋到其他的用途。
這巽四級數的壽火煞,放在武道天宇內,縱是修成神魔真形或是已臻至水火鍛燒境界的武道大能,都要爭搶一二!不過,在這仙道顯聖的胥都天中,即是洞玄修為的懷悟洞主,都顯是收集了不止一份……
“巽四級數的壽火煞,倒也的確是件奇珍,正合他使用,也難免這袁揚聖會心動。”
陳珩暗忖道:“只是不知此人到底被勸動了未曾?懷悟洞主的贈禮,往往是藏著禍心了,看來天魔要煉人為魔眷,也並不只拘是正統仙道的修士,各道的人傑都是其目標。”
在他心念轉動之際,袁揚聖也是耐不住好奇,上前一步問道:“陳兄,那懷悟洞主應了給我壽火煞,卻不知又許諾了你什麼奇珍?莫非是你們仙道修士的符錢不成?”
“一張五光宗所產的北斗劍籙,一旦摧發,可殺紫府。”
“符籙?我還以為是什麼符錢呢?”
袁揚聖嘀咕一句,旋即又笑嘻嘻湊上前:“不過,陳兄,你究竟意下如何?斷了那些血蓮宗的人爭前三的念想,我能得了壽火煞,你能多上一張護身的底牌,再加上懷悟洞本身精氣和前三的原本獎賜……
說句老實話,這可真是賺大發了!做夢都不敢如此作想!”
“你敢得罪血蓮宗?”
“有甚不敢的?敢阻我武道前路的,縱是天王老子,袁某也幹他個烏眼青!把他滿嘴牙都給幹掉咯!就莫說什麼區區血蓮宗了!”
“這次我若沒猜錯的話,這回應是五光宗和花神府在打對臺,故意放出血蓮宗來敲打懷悟洞主,而此老又不忿,卻找不到人選,只能尋我們來壞了血蓮宗的謀劃,來出一口心頭惡氣。”
陳珩淡淡傳音道:“血蓮宗且不論,你不怕觸怒花神府?”
“這等小打小鬧,怎談的上觸怒?只怕不管你我,還是什麼懷悟洞主和血蓮宗,對於花神府那等勢力而言,都不過是蟲蚊螻蟻,縱然打出狗腦子來,也不過是博他們一笑耳。”
袁揚聖不以為然,哈哈大笑道。
“你倒是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