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褚龍脈,只受皇血感應。”
唐鳳書下意識開口,喃喃說道:“即便是監天者也不可干預……”
當年陳鏡玄借青州亂變,擊碎北海陵,從而打通龍脈,疏通淤堵。
這是“監天者”可以辦到的事情……
但想扼制龍脈。
沒有皇血,根本做不到!
“你說得沒錯……”
陳鏡玄輕輕說道:“監天者無法干預龍脈。但這件事情,交給流淌大褚皇血的人去辦,總是能辦到的。”
唐鳳書怔了一下。
下一刻,北海鼓盪,大浪翻湧,一葉孤舟被推至天地最高點。
陳鏡玄一步踏出,無數金線在浪花之中編織,化為一扇門戶。
他踏入門戶之中。
天地俱寂。
一位黑衣少年郎,正杵著傘劍春風,站在天地金線之中,億萬縷金線在此刻匯聚,化為一株巍峨通天的巨樹,少年郎回過頭來,望著身旁青衫儒生,聲音恭敬開口:“先生……您來了。”
褚果離開大離之後,便一直留在這座洞天修行。
這座洞天,由【天命金線】所構。
億萬金線,編織成昔日月隱界的景象,日升月落,潮汐起伏。
褚果一直在等。
他等的……不止是陳鏡玄。
“快了。”
陳鏡玄落在本命洞天之中,站在這巍峨巨樹之下,感受著萬千金線的跳動。
陳鏡玄輕聲說道:“她快來了。”
萬里之外,大褚皇城。
經歷一系列動盪波折,在陳鏡玄離去之後,暗流終於沸騰,皇城不再平靜,北郡諸世家不再隱忍那壓抑十餘載的怒火……皇城各大街巷均都上演著遊行示威的反抗戲碼,皇城司只得派遣大量密諜強行鎮壓,昔日太平安樂的皇城如今徹底陷入喧囂紛爭之中。
在喧囂紛爭中,只有一處靜地。
褚帝留下的皇家別苑。
別苑上空飛揚著潔白的雪花,庭院內迴盪著哀婉清揚的古琴曲。
小皇帝褚因不再掩蓋自己的“女子”身份,她在鏡前解開發簪,任由長髮垂落,輕抿唇脂,一寸一寸端詳凝視著自己的妝容。
雪主在褚因身旁靜立,神色恍惚。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褚因露出如此笑容。
“先生說,這場紛亂結束……我可以得到‘自由’。”
褚因看著鏡中的自己,輕聲笑了笑:“你覺得,這世上真的有‘自由’這種東西嗎?”
“……有的。”
雪主下意識開口回應。
出口之後,她立刻意識到,陛下可能只是在對鏡自問,並非是在詢問自己。
“……謝謝你,陪我走了這麼久。”
褚因回過頭,望著風雪中的女子,認真說道:“還有這最後一程,請你陪我走完。”
雪主恭敬低下頭。
褚因離開梳妝鏡臺,赤腳向著皇城別苑盡頭走去。
長廊外的古琴奏樂逐漸淡了。
風雪卻越來越大。
最終。
她走到皇城別苑的巨大壁畫之前。
這壁畫雕琢極其壯觀,通天之樹,巍峨挺立,萬千枝葉,栩栩如生。
小皇帝伸出手,按在壁畫之上。
下一刻,壁畫之中的那些“枝葉”彷彿活了過來。
“嘩啦啦——”
只見萬千金線搖曳,壁畫化為一扇門戶,無數瑩潤輝光在面前倒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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