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衣自嘲一笑,道:“這樣的人,往往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越是託大,越容易遭人算計,你千萬記住,不要成為這樣的蠢人,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以符籙陣紋之術對敵,沒什麼丟人的。”
鄧白漪懵懵懂懂點頭,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丟人,還是丟命?活下來才是真理!只不過她不太明白,為什麼謝真要突然對自己說這些。
“待會我要出去一趟,如果順利,便像太安城那樣,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回來。這種情況,便用不上這座大陣。”
謝玄衣停頓一下,道:“但如果不順……我回來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狼狽。”
鄧白漪頓時緊張起來。
她死死攥著掌心的主陣符籙。
“九明凰火煉虛大陣,雖然殺力絕倫,但也有缺點……此陣範圍有限,若是被人事先察覺,不入此陣,就算殺力滔天,也無濟於事。”
謝玄衣神情凝重,一字一句道:“所以我要你沉住氣,務必等到獵物入鉤,再起大陣!”
鄧白漪咬緊牙關,問道:“這次的敵人,有這麼強麼?連你也沒有把握?”
這些日子,她已經瞭解大概的修行境界了。
馭氣之後,便是洞天——
原來洞天境的修行者,便是謝真,也需要依靠陣紋才能對付麼?
鄧白漪這句話,讓謝玄衣啞然一笑。
他搖了搖頭,輕輕吐出三字:“……俱往矣。”
鄧白漪從這三字之中,聽出了些許的無奈。
更多的,反而是淡然。
“還記得剛剛跟你說的那些話麼?很多年前,我就是那樣的蠢貨。”
謝玄衣輕聲道:“懂那麼些劍道,便覺得自己很了不起。靠一把飛劍,便不知天高地厚,覺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現在我才知道,我當時錯得有多離譜。”
他輕輕舒展一下筋骨。
不死泉澆築之後的筋骨,迸發出噼裡啪啦如炒豆子般的聲音,金色元氣在大竅之中點燃,黑夜之中如綻星火,無比璀璨。
下一刻。
伴隨著謝玄衣一聲幽幽長嘆,在大竅中沸騰的那些金色元氣陸續熄滅。
他整個人歸隱於黑夜之中。
黑衣,黑袍,以及鯉潮城內買入的一把普通黑色佩劍。
謝玄衣取出那張人皮面具,將其緩緩按在面頰之上。
那張俊美無儔的面孔,頓時變得平凡。
“喂!”
一道緊張的聲音,在小山上響起。
鄧白漪死死捏著這張符籙,聲音很小,幾乎如蚊蠅般不可聽聞:“謝真……我就在這等你……”
“你,千萬小心啊……”
謝玄衣襬了擺手,輕輕向前一步。
身形如落葉般下墜。
閉上眼。
風聲呼嘯。
師尊的教誨,再次出現在腦海之中。
【“……天下大道,不分左右。”】
【“……世間萬法,無外高低。”】
【“玄衣,劍修可悟之道,未必只有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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