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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賦永一妻兩妾,主母掌權,妾室安穩,後宅也算安寧。這向姨娘在生了女兒後便一心守著女兒過活,除了晨起請安便極少出門,想來是不想爭寵,好讓主母給女兒安排一門好婚事。
因此在她與大娘子的事才傳開,便來這院子時,她是極惶恐的。
“三姑娘,怎,怎的來了……”她倉促將繡棚放在一旁,手分外無措,“該讓下人說一聲才是,我也好準備準備。”
她將人安撫:“小娘不必這般,我是來尋四妹妹的,有些天不見,正巧來看看。”
“我這便喚她出來,”向小娘連忙起身,“意柔,你三姐姐尋你來了。”
四姑娘立時從房裡出來,她今日不曾出門,打扮也隨意,髮絲隨意挽成鬢,也不曾著首飾,瞧見是她,柔和麵容上盡是驚喜:“三姐姐怎的來了!”
她順勢上前將人挽著:“病了幾日都要長蘑菇了,還不能讓我出一出院子?”
“小娘,我帶三姐姐去我房間了。”說著她帶著人進了屋。
於溪荷回頭瞧了向小娘一眼,只見院子裡的她重新坐回躺椅,手拿起繡棚,一針一線繡得極穩,躺椅旁還有一小桌,桌上擺著茶水。
“三姐姐,我房間亂,你可莫要嫌棄。”
她收回視線,端詳著屋內陳設,房間不大,卻收拾得很是溫馨,一小方團花紋屏風隔開外間和裡間,窗沿擺著白瓷花瓶,花瓶旁種著一株金銀花。
還有角落裡的書案,和書案上的瓶瓶罐罐。
這倒是不常見,她走過去端詳著:“四妹妹,這些是什麼?”
四姑娘拿起一玉瓶開啟,溫和的玫瑰香緩緩溢位:“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香露香粉一類。”
她將玉瓶遞出:“這味道姐姐可喜歡?若是不喜歡,我便為姐姐單獨調一個。”
竟會調香。
她裝作驚奇接過玉瓶:“四妹妹好厲害,這調香可是門技術火,都說香藥不分家,莫不是妹妹還懂些醫理?”
她視線掃過角落裡的金銀花。
一般盆景極少用金銀花的,不是蘭花便是牡丹,金銀花更多的是入藥。
“怎會?”四姑娘聽了這話連忙擺手,“我怎的會懂醫理,那才真真是門學問,我腦子,調香便已經很為難了。”
提及此,她神色隱隱低落;“其實那日去勤毅伯府,我曾在馬車上聞出三姐姐身上的香是特意用蜜水做的。
“雖說用蜜水做香露並不多,卻也並非沒有,我便也沒說了,若我多提醒一句,也許姐姐便不會出那檔子事了。”
她恍然想起那日她確實提過一嘴關於香的事,所以她一早便有察覺。
是刻意不說,還是存了別的心思?
“姐姐不會怪我吧?”
她笑著:“怎會?我還要謝謝你呢,若不是你用蒜水潑了我,我恐怕就。”
她倏地停了話頭,心下恍然揚起別的念頭,一個普通閨閣女子,就算是會制香的閨閣女子,會知曉蜜蜂怕蒜味嗎?就是她自小跟著阿兄博覽群書,在當時也是懵的。
“三姐姐?”有手在跟前晃了晃,細嫩指節,妥帖修剪的指節,並無蔻丹,也沒有,幹活的繭子。
她心神微動,下意識應:“在的。”
跟前的人笑得溫柔:“三姐姐不怪我就好,我還想著等姐姐病好了,便去姐姐賠罪呢。”
她拉著她坐下,妥帖倒茶:“三姐姐如今的病如何了?可有大好?”
她接過茶杯,摩擦在指腹:“還不曾,不過總歸是能出門了,好過一直悶在房裡。”
“嗯,人哪能一直在屋子裡,就似我這般不愛出門的性子,時常也要出去透透氣。”跟前人應聲,接著又將一小盤點心推到她跟前。
她看著精巧的點心,心下仍在思量著。
窗被風吹開了些,隱隱能瞧見院子裡向小娘的背影,仍在繡花。
“我方才瞧了一眼,小娘繡工真是好,我繡工差,改日該來學一學才是。”
“誒呀,三姐姐何必跟我小娘學,需要什麼妹妹給你繡便是,”跟前人拿過繡棚,穿針引線分外熟練,她抬頭,“姐姐要帕子還是荷包?”
她神色一頓,心裡萌生了試探,她裝作羞赧:“這,這不好吧,我是想親手繡個荷包給趙郎君,若是妹妹代為,會不會不夠誠心?”
她眼眸一錯不錯看著跟前的人,只見她怔了怔,似是不曾想會提及此一般:“那,那,那不若這般。”
她起身,從一小木籃裡翻翻找找,找出一繡了大半的荷包:“這荷包是我差不多繡好的,已經成型,姐姐再添幾針,這樣便能算姐姐繡的了。”
於溪荷接過荷包,只見荷包上繡著一對活龍活現的吸水鴛鴦,瞧著恩愛的緊。
一閨閣在室女,卻在自己屋子裡繡起了鴛鴦,不是有了心上人是什麼?若是給別人的,又怎會讓轉手給她送給別的男人,除非她想送的人,本就是趙承淵。
她倏地捏緊荷包。
“姐姐?”跟前人仍笑著,神色沒有一點端倪,“怎麼了?姐姐不喜歡?”
“喜歡,自是喜歡的。”
她捏著荷包起身:“妹妹可真是替我解決了難題,今日來尋你果然沒來錯。只是時日不早了,我有些累了,要先回去了。”
四姑娘也跟著起身,走在她身側:“那我送送姐姐。”
二人結伴走著,走出房門,路過院子,在即將走出院門時於溪荷倏地歪了身子,腳不偏不倚踩在四姑娘腳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