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租公被查到吞金幫被一網打盡,蘇季已經看出了錢家商會問題不小。
為了做生意,商會結交官吏不算什麼,商會有一幫護衛也不算什麼。
然而,錢家商會卻賄賂官員、培養黑惡勢力,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財神錢公到底是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道神靈了。
如今夜遊靈將親自前來述說隱秘,既是在給他的兒子李輝鋪路,也是在幫助這位在金豐縣重中之重的監日靈將。
“三十六年前,玉州、侖州多地大旱,金豐縣有七里湖在,本就是產糧重地,即使有旱災的影響,收來的糧食也夠用了。
“第二年依舊大旱,金豐縣還能撐得住,旱情嚴重的地區卻有很多人活不下去了,許多人便開始逃荒,富饒的金豐縣便成為了許多流民匯聚的地方……”
災荒大批次死人之後,瘟疫也來了,當時的夜遊靈將雖然只有八九歲,但已經是逃荒災民的一份子,一路上見到了無數死在路邊的災民。
“四月份來到金豐縣的時候,家裡只剩下了我和祖父二人,我們再也走不動了,只能選擇留在金豐縣。
“剛開始,金豐縣官府以常平倉調控糧價……我們這些流民帶著或多或少有些積蓄,倒也緩解了一時危機。
“然而到了五月份的時間哦雞皮,隨著流民越來越多,糧價也越來越高,甚至一度達到了之前的十倍之多,許多流民即使有些積蓄,也撐不了多久。
“於是官府開啟義倉放糧,流民每天都能領一碗粥,即使粥裡面摻雜了一點米糠,也是一碗救命的食物。
“然而施粥不過大半個月,粥裡的米糠越來越多,甚至還開始摻沙子,看似一碗粥,實際上只有之前的一半量……
“當時已經是六月份,災民們又熱又餓之下忍無可忍,開始鬧上了官府,然而那縣令卻根本不敢出來,在衙役的鎮壓之下,流民也沒有鬧太久。
“然而,卻有官吏在旁邊說起了風涼話,言及粥棚的粥都是金豐縣百姓的,能施捨給流民已然不錯,還敢挑好挑壞。
“當這句話傳開之後,許多流民便再也忍不住,開始跑到縣衙外主持公道,縣令見流民來勢洶洶,驚恐之下,竟是讓衙役抓了不少流民。
“然而此舉並沒有嚇到流民,最終還是衝入了縣衙,見到了縣令。
“縣令驚慌失措之中做出了保證,並揚言之後一定會監督粥棚,不會讓流民餓死在金豐縣……
“之後,粥棚裡的粥雖然稀了一些,但好歹沒有沙子和米糠,糧商也在錢公的帶頭之下放出糧食,將金豐縣的災情穩定了下來。
“沒多久朝廷開放太倉賑災,那一場災荒才就此平息……”
夜遊靈將說到此處,蘇季便露出了一絲奇怪之色。
從災情開始的時候,金豐縣糧價就開始暴漲,常平倉開放調控糧價也沒有堅持幾日,一直到粥棚出了問題流民衝入縣衙,糧商錢公才帶頭開倉放糧。
從結果上來看,糧商錢公放糧之舉確實救了不少流民。
然而在此之前的兩個多月裡,錢公一眾糧商卻一直默默無聲發大財,以高價拋售了不少糧食,期間不知道有多少流民因為買不起糧食而餓死。
蘇季雖然不知道,是糧商們再也不能從流民身上榨取錢財,還是因為官府施壓不得不放糧,但他卻明白,糧商錢公本身根本不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人。
於是乎,蘇季便搖了搖頭道:“常言道,論跡不論心,但錢公的行為卻有大問題,只是官府的不作為,讓糧商錢公在開倉放糧調整糧價之後,獲得了當時百姓的感激。”
若真是論跡不論心,至少要從一開始就不要哄抬糧價,最後朝廷都要賑災了才開放糧倉,局外人都能看出一些不對。
這時,夜遊靈將不由一嘆:“錢公之舉讓不少人感到不解,但他卻有自己的說道,之所以留下一倉的糧食,是為了防止金豐縣無糧可用,最終連本地人都因此餓死。
“這一番話,讓金豐縣本地百姓恍然大悟,並開始吹捧錢公的所作所為,使得錢公獲得了諸多信仰原力,最終死後因此成為金豐縣財神。”
想要成為人道神靈,單是流民的感激可不夠,還需金豐縣數萬百姓認可才行,至少錢公的那一番說辭取悅了金豐縣百姓,讓他有了成神的信仰基礎。
然而,接下來夜遊靈將卻是面色一肅道:“我本來也是讚譽錢公的一份子,隨著我成為夜遊靈將,一些現世隱秘便不再是秘密了。
“當時有一些神靈卻知道,縣衙的粥棚之所以越來越糟糕,是因為當時的縣令勾結糧商,將義倉之中的糧食低價賣出,形成了一整個貪贓枉法的利益鏈條。
“義倉糧食不夠,只能往裡面摻雜米糠乃至沙子,幾位為首的流民之所以號召大量流民衝到縣衙外面,就是知道粥棚背後的義倉有問題。
“縣令第一次將為首的流民抓起來,卻正好暴露了內心的不自信,讓另外兩個暗中籌謀的流民看到了機會,直接一波衝到了縣衙之內,圍住了縣令。
“縣令驚懼,又不敢將事情鬧大,只能選擇給勾結的糧商們施壓。
“糧商們也知道,一旦縣令倒臺,他們貪贓枉法的事情就會暴露,只能放棄繼續提高糧價壓榨百姓的舉動,商量好之後,由錢家商會之首的錢公率先開倉放糧。
“這一招,雖然讓錢家少賺了很多錢財,卻收穫了一大筆聲望……
“流民之中也有人知道其中貓膩,但當時大批流民的生存問題得到了解決,他們也不敢與當地縣衙與糧商們鬥,最終選擇了將此事埋在心裡。”
當時的錢家商會雖然沒有現在龐大,但也是金豐縣數一數二的商會,再加上許多百姓與流民只看到了糧商錢公表面的行為,誰都會產生一種絕望感。
好在,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縣衙的班子換了一茬,又有了東西商會橫空出世,這便讓夜遊靈將有了說出這個秘密的機會。
蘇季不由目光一凝:“所謂的財神錢公,竟然是一個貪贓枉法、哄抬糧價、收割名望的奸惡之人!”
一開始的時候,蘇季與財神錢公只是信仰道途之爭,即使出手也只是商業鬥爭,沒有用過陰謀詭計。
然而,錢家商會不僅派出吞金幫的混混在來福酒樓開業時鬧事,還派出鬼神在來福酒樓使用的銀耳之中下毒,雖然都安然處理了,卻讓蘇季損失不小。
毒銀耳事件中,蘇季也曾懷疑過金山宗歹人為了奪走【散金】道果,想要以毒銀耳暗害墨玲瓏。
後來金山宗請來洛川真人、墨玲瓏前世師侄與前世侄孫女,雙方達成了一定的約定,讓蘇季將毒銀耳事件的真兇鎖定在了錢家商會身上。
如今得知了財神錢公的真面目,讓蘇季的財神信仰之爭多了些正統性與正義性,
“三十五年前的事情,倒也不算太早,就算現世之中找不到能揭穿財神錢公之人,無生家鄉的鬼魂之中也該有了解全過程的人吧!”
此時,蘇季與錢公的財神信仰之爭已經開始,城隍廟卻沒有一點偏向,畢竟這是人道神靈的鬥爭,他們這些地祇還管不了。
然而城隍廟主體雖然沒有任何偏向,一些神靈卻有自己的意志,認為蘇季好好的監日靈將不當,去搞什麼財神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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